涩，发出细微的“滋滋”声，但终究是听话地松动了。他一点点把它拧出来，放在手心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。
“装回去。”
安装似乎顺利一些，但拧到最后一圈时，他习惯性地想再加把力拧紧。
“停！”老赵的手搭上了他的手腕，“感觉到阻力变大了吗？这是到位了。再拧，要么滑丝，要么应力过大，伤到板子。做事，要懂得恰到好处，过犹不及。”
强子怔住，看着那枚看似普通的小螺丝，心里翻腾起巨浪。在流水线上，他只需要重复、快速地拧紧，无数个，永无止境。而在这里，拧一颗螺丝，竟然有这么多学问，这么多需要用心去“感觉”的细微之处。这不仅仅是技术，更像是一种…修行。
一下午，老赵没再让他碰别的设备，只是指着工具箱里那些琳琅满目的工具，一个一个告诉他名称、规格、用途，偶尔会抽考一下。强子拼命地记，感觉脑子比在产线上拧一万个螺丝还要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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临近下班，老赵从自己工作台最下面的抽屉里，拿出一个用深蓝色粗布仔细包裹的长条物件。他一层层打开，里面躺着的，竟是一把看起来极其普通的电烙铁，黑色的塑料手柄已经被磨得发亮，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琥珀色。
“我学徒时，师傅给的。”老赵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电烙铁的焊头部位，那里没有任何锈迹，只有一种被岁月和汗水浸润出的独特光泽。“跟了我三十多年了。”
他没有多说，但强子看着那把老旧的电烙铁，看着老赵眼中一闪而过的、几乎无法捕捉的柔和，心里猛地被触动了一下。他好像有点明白了，老赵下午那些关于工具的话，不仅仅是教诲，更像是一种传承的仪式。
“明天早点来，”老赵重新包好电烙铁，放回抽屉，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硬，“先把工作台底下那箱报废的继电器拆了，有用的零件，分类收好。记住，这里不养闲人，也不教懒人。”
“是！赵师傅！”强子大声应道，心脏因为一种莫名的激动而怦怦直跳。
走出维修车间，外面夕阳正好，金色的余晖洒在厂区的道路上。强子回头看了一眼那扇深色的铁门，门后是一个全新的、充满挑战的世界。他摊开手掌，下午反复练习拧螺丝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指尖，带着机油和金属的微凉。
他知道，他拧动的不再是流水线上那些冰冷的、千篇一律的螺丝。从今天起，他拧动的，将是自己命运的齿轮。拜师老赵，不是结束，而是一个真正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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