厂房里的空气凝固了，只剩下机器空转的嗡鸣，像绝望的哀嚎。胖子焦躁地来回踱步，老赵蹲在墙角，一口接一口地闷烟，阿梅盯着电脑屏幕，眼神空洞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，每一秒都像钝刀子割在强子心上。等？等不起。找？本地渠道已经断绝。
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几乎要将所有人压垮时，强子猛地抬起了头。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，但瞳孔深处却燃起两点近乎偏执的火光。
“不能坐以待毙。”他的声音沙哑，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，“本地没有，就去外地找！省内没有，就去外省找！”
这话像一道闪电，劈开了浓重的绝望。
“外地？”胖子停下脚步，愕然地看着他，“强子，咱们人生地不熟的，上哪儿找去？而且…这来回得多少时间？”
“没时间也要挤时间！”强子斩钉截铁，“阿梅，你立刻上网，查！查周边省份，甚至是邻省，所有可能生产或者囤积40Cr圆钢的钢厂、大的钢材市场、甚至是可能有库存的大型机械厂！打电话，一个一个问！”
他转向老赵：“赵哥，你经验多，想想以前跑业务的时候，有没有听说过哪些偏一点的、但质量还不错的钢厂？或者有没有认识还在干这行的老关系？”
老赵掐灭了烟头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，他缓缓点头：“有…是有几个地方，河北那边，还有些老厂子，规模不大，但货实在。就是…年头久了，不知道还在不在了。”
“只要有名字，有地址，我们就去碰运气！”强子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。
阿梅已经扑到了电脑前，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，搜索着一个个陌生的地名和厂名。胖子也凑过去，拿起另一部电话，开始按照搜索到的信息，笨拙地拨打长途电话。
“您好，是XX特钢吗？请问你们有40Cr的圆钢吗……”
“喂？XX钢材市场？我们急需一批40Cr……”
“什么？没货？”
“要等半个月？”
“价格比我们这边还高？”
一个个电话打出去，一次次希望燃起，又一次次被冰冷的现实浇灭。要么没货，要么价格高得离谱，要么交货期比本地还长。
厂房里的气氛再次跌入谷底。
就在所有人都快要放弃的时候，阿梅那边，一个几乎不抱希望的、打往邻省一个偏远地区小钢厂的电话，传来了不一样的消息。
“有…有货？”阿梅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，她按下了免提键，“您确定是40Cr？φ25的圆钢？有多少？……五吨？够！够我们应急了！价格呢？……可以！可以接受！……今天能发车吗？”
电话那头的负责人似乎被阿梅的急切弄得有些措手不及，但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：“仓库有现货，价格就按你说的。但今天发不了车，我们这边是小地方，物流不方便，要等明天才能安排装车，路上还得两三天。”
两三天！虽然比本地等待要快，但对于他们来说，依旧是难以承受的时间成本！而且，物流途中万一再出点岔子……
强子一把抓过话筒：“老板！我们自己派车去拉！今天就去！您把具体地址发给我们，我们马上出发！现金提货！”
对方愣了一下，似乎没见过这么拼的客户，但还是答应了。
挂了电话，强子没有任何犹豫。
“胖子，你留下，和赵哥一起，用剩下的料，能生产多少是多少，务必保证质量！阿梅，你继续盯着其他可能的渠道，同时跟‘宏远’那边保持沟通，就说我们原材料遇到点小问题，正在全力解决，绝不会影响最终交货！”他语速极快，条理清晰，“我，现在就去车站，买最近一班去那边的车票！”
“强子，你一个人去？那地方听着就偏…”胖子担忧道。
“没事！必须去！”强子已经开始收拾一个简单的背包，往里面塞了点现金、一瓶水和几个干硬的馒头，“这是咱们唯一的希望了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