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抱元守一！清心咒！”老九沉稳而带着一丝急促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林谈耳边炸响。他立刻感到一只温热粗糙的手掌按在自己背心大穴，一股精纯平和的道家真炁渡入体内，强行压下了翻腾的气血和混乱的精神。老九自己也面色凝重，周身隐隐有微弱的金光流转，显然也在全力抵抗着这恐怖的精神侵袭。
企鹅先生的情况似乎稍好，他手中的乌木手杖顶端镶嵌的宝石散发出柔和的乳白色光芒，形成一个微弱的光罩将他笼罩在内，隔绝了大部分的精神噪音冲击。他那双藏在圆镜片后的眼睛，此刻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、近乎狂热的贪婪光芒，死死地盯着前方。
随着眼睛逐渐适应黑暗，借助老九真炁的护持和企鹅先生手杖的微光，塔内的景象如同从深海中缓缓浮现的巨兽骸骨，一点点展露在三人面前。
高！无法想象的高！
他们站在塔内最底层的地面上，抬头望去，视线所及之处，只有一片向上无限延伸的、令人绝望的深邃黑暗。塔的内部空间远比从外部看上去更加庞大、更加违背常理！一种非欧几里得几何的错乱感萦绕心头，仿佛空间本身在这里被折叠、扭曲、无限拉伸。
环绕着他们，紧贴着塔内壁螺旋上升的，是无数高耸入“云”，那深不可测的黑暗穹顶的巨大书架！这些书架并非木质，而是一种散发着幽暗金属光泽、冰冷坚硬的奇异材质构成，其表面流动着极其细微、如同呼吸般明灭的符文微光。书架的规模庞大到超乎想象，每一层都如同悬崖峭壁，层层叠叠，向上延伸至视野的尽头，消失在塔顶的黑暗中，向下也深不见底。
而书架上摆放的，并非寻常的纸质书籍。那是知识的汪洋，是文明的墓碑！
有散发着腐朽羊皮气息、封面由某种生物皮鞣制、用早已失传的楔形文字或象形文字书写的厚重典籍；有由不知名金属薄片压制而成、边缘锋利、表面蚀刻着复杂几何图案和怪异符号的“书页”，在幽暗中反射着冷光；有晶莹剔透、如同凝固液体般的水晶柱，内部封印着流动的彩色光流，构成变幻莫测的文字和图像；有由巨大、风化的兽骨或龟甲串联而成的骨板，上面刻满了原始粗犷的图画和咒文；甚至还有……被束缚在透明能量力场中、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、表面闪烁着神经信号般光芒的奇异生物组织！它们有的像大脑，有的像纠缠的根须，散发着混乱而原始的知识波动！
无数种文字、符号、图像、波动……在这里汇聚、沉淀、低语！失落的苏美尔语、晦涩的亚特兰蒂斯符文、早已断绝传承的姆大陆祷文、甚至一些完全无法理解、仿佛来自群星之外的非人文字……它们如同有生命的幽灵，在书页间、在晶体中、在骨板上、在活体组织内无声地呐喊、挣扎、诱惑！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、混合了古老羊皮、陈年油墨、金属锈蚀、植物腐烂、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、如同思想本身腐朽的奇异气味。那无处不在的精神低语，正是这些沉寂了无数岁月的知识载体本身散发出的“回响”！
“天……天呐……”企鹅先生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窒息的狂热颤抖，他仰望着那无尽的书架深渊，手杖的光罩都因他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明灭不定，“知识的终极圣殿……人类乃至地球所有文明、所有智慧、甚至超越智慧本身的……总和！都在这里！都在这里！” 他几乎要不顾一切地扑向最近的书架。
“小心！”老九一把按住了企鹅先生的肩膀，力道之大让企鹅先生一个趔趄。老九的目光锐利如电，扫视着那些书架和其上形态各异的“书籍”，脸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警惕。“我感受到……大凶险！此地绝非善地！这些‘书’……它们……是活的！它们在……‘看’着我们！”
仿佛是为了印证老九的话，离他们最近的一个书架上，一本封面由暗红色、仿佛仍在渗血的皮革制成的巨大书籍，封皮上镶嵌的一只巨大、浑浊的玻璃眼球，突然转动了一下，将没有瞳孔的“视线”投向了三人！一股冰冷、贪婪、带着窥探灵魂恶意的精神波动瞬间扫过！林谈只觉得头皮发麻，仿佛被无形的毒蛇舔舐过脊背！<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