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将尽,御书房的窗纸被月光映得发亮。苏桐整理完最后一卷奏折,手指在茶盏边沿轻轻摩挲,余温还裹着指尖。皇帝刚走不久,披风带起一阵冷气,她便多添了炉香片,烟丝细细地盘旋,散得慢。
“春桃,炭盆添些火。”她低声说,话音未落,目光已经飘向窗外那条幽深小径。霍芷兰的话还在耳里回荡:“别太得意。”
她知道,宫里的风还没停,反倒越刮越紧。
“是,小姐。”春桃应了一声,手脚麻利地去拨炭灰。
苏桐收回视线,心绪沉稳。进宫这些时日,她从不张扬,也不争宠,只靠一双手和一张嘴,在御前站稳了脚跟。可越是太平日子,越容易生出事端。树大招风,这话不是白说的。
果然,次日清晨尚仪局传来消息:昨夜有人误将墨汁泼在御批奏章上,惊动内侍总管,已押往慎刑司候审。
苏桐心头一震。
那宫女是她亲手挑的,做事一向稳妥,怎会犯这种错?
她当即赶往慎刑司。阶下跪着的小宫女面色惨白,身子发抖,嘴里一遍遍喊冤:“奴婢……只是去添水,回来时灯影晃,脚下打滑……”
苏桐蹲下身,压低声音:“你可看清是谁最后进出御书房?”
宫女摇头,泪眼婆娑:“只记得那人裙摆上有金线绣纹……”
她心中已有数。金线绣纹非贵人不得穿戴,而能出入御书房的,除了皇后,便是德妃与淑妃。
她起身,转身离去,脚步沉稳,心里却翻江倒海。
午后,御花园偶遇皇后纳兰婉兮。她今日妆容精致,眉目含笑,可眼神藏不住一丝凉意。
“苏姑娘近来可是春风得意。”皇后轻摇团扇,语气漫不经心,“连陛下都对你另眼相待,本宫倒是该恭喜你了。”
苏桐低头一笑:“娘娘谬赞,奴婢不过尽职而已。”
皇后走近一步,压低嗓音:“你可知昨日之事,陛下已命彻查。若真查出是你用人不当,怕是难辞其咎。”
她心头一跳,面上不动声色:“奴婢所用之人皆经严格挑选,岂会轻易出错?”
皇后轻笑一声,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:“人心难测,你又何必护着那些不懂规矩的人?”
语罢,她转身离去,留下一抹香气萦绕,却让苏桐警觉三分。
当晚,她唤来春桃与几名贴身宫女,低声吩咐:“去查昨日午夜前后,御书房附近有哪些人出入,尤其是穿金线绣纹衣裙的。”
“是,小姐。”春桃领命而去。
三日后,线索渐明。
一名小太监无意间提起,那夜曾见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柳嬷嬷提着食盒,从侧门进了御书房,且逗留良久。
苏桐心中冷笑。原来如此,皇后早有安排,借那宫女之手毁坏奏章,再嫁祸于她,削弱她在御前的地位。
但她没有急着揭穿,而是悄然收集证据——守卫的证词、柳嬷嬷出入时辰的记录、还有那张被墨渍染透的残页。
数日后,皇帝召集内务府议事,苏桐趁机呈上调查结果。
“陛下。”她跪伏殿前,声音清亮,“奴婢斗胆呈上一份明细,关于三日前御书房奏章受损一事。”
皇帝抬眼,目光平静:“讲。”
“事发当夜,皇后身边大宫女柳嬷嬷携食盒进入御书房,且停留时间远超宫规许可。奴婢所派宫女并无故意破坏之意,实为受惊跌倒所致。此乃当日值岗守卫所录时辰簿,另有御膳房食材清单,可供佐证。”
皇帝缓缓翻开册子,脸色渐沉。“宣皇后过来。”皇帝吩咐道!
片刻后皇后进入大殿,“臣妾参见陛下,不知陛下唤臣妾有何要事?”
“前几日晚间你可曾派人去过御书房?”皇帝问道。
纳兰婉兮回道:“启禀陛下,臣妾那晚确实派人给陛下送过些吃食,不知陛下为何有此一问?”
“柳嬷嬷?”他看向皇后问道。
“是的陛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