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校场边缘的火把在风中摇曳,映得点将台前人影攒动。苏桐立于台心,手中军令未收,目光扫过营门方向。三日前立下的赌约,今夜便要见分晓。
尉迟凌峰披甲执令,立于侧旁,低声禀报:“边军三营使节已入观战席,旧军三部人马尽数就位,只待号令。”
她颔首,指尖轻叩令旗杆身,一声轻响。
“传令下去,锐字营依序布防,哨岗前置,火油槽引线查验三遍。今夜不求胜,只求——活下来。”
话音落,号角破空。
周广元率左骁卫四十精锐自西北方压来,铁甲踏地,声势如雷。孟昭领前军三十人从中路推进,撞木高举,直指营门。程岳立于东侧高地,骁骑营二十骑静候指令,未动分毫。
新军百人分三队列阵,皆着轻甲,手持短戟与盾牌,依令而动。第一队守门,第二队伏于栅栏两侧,第三队为游骑策应。每人腰间挂一铜铃,用于传讯,铃声短促为警,长鸣为退。
敌影逼近,哨兵吹响骨哨。三声短,一声长。
火把应声而起,三支并列,两短一长。
苏桐立于高台,目不转睛。她知道,这一战,不只是为军械交接,更是为所有曾因传令不清而死在边关的将士讨一个说法。
周广元一声令下,右翼铁骑疾冲,箭雨倾泻。新军举盾蹲伏,铃声急促,二队伏兵自侧翼突袭,投石索甩出,数名骑兵落马。
中路孟昭挥令撞门,栅栏震动。新军守门队依令点燃火油槽引线,火舌骤然腾起,烈焰横隔门前,撞木半焦,攻势顿挫。
“火器?!”孟昭怒喝,“此非演练所允!”
苏桐冷声回应:“火油非火器,乃守城常备。若连此都惧,何谈边防?”
程岳在高处凝视,见新军调度如臂使指,十人小队轮换守哨,指令不过数字,却无一人错乱。他握刀的手微微松了力道。
周广元暴怒,亲率亲卫强突侧防。铁甲逼近,新军游骑队依令后撤,引敌深入。苏桐抬手,令旗一挥。
“断后!”
第三队骤然回身,短戟横扫,绊马索拉起,数骑倾翻。与此同时,伏兵自暗处跃出,以麻索缠足,将落马者拖入火光之外。
“他们……不是在死守。”一名边军使节低语,“是在设局。”
尉迟凌峰立于观战席侧,记录战况。他看得分明——新军不以力敌,而以令行。一道军令,三队同步,反应之快,旧军传令尚在途中,新军已变阵三回。
周广元终于察觉不对。他本欲以兵力压制,逼新军崩溃,却不料对方以退为进,专击弱点。
“换阵!”他怒吼,“中军改主攻,左翼绕后!”
令出,旧军却未即动。传令兵奔走呼喊,左右混淆,前锋已进,后军未动。
新军铃声再响,三短两长。
“敌分兵,中路虚。”苏桐低声,“二队回防,一队断其后路。”
令下,新军如流水般调动。中路旧军刚越火线,侧翼突现伏兵,短戟刺足,绊索横拉,阵型大乱。
程岳终于下令:“骁骑营,缓进。”
副将愕然:“都尉,未得总攻令——”
“我说,缓进。”他声音低沉,“我不想让我的人,死在一场自己看不懂的战局里。”
战至两刻钟,号角再响,演练终。
校场硝烟未散,残甲遍地。旧军“敌军”四十七人倒地受缚,其中三十二人因绊索、火油、伏击受伤,无一重伤致残。新军仅十九人轻伤,皆为擦割,无人倒下。
尉迟凌峰踏入场中,高声宣判:“锐字营守门成功,两刻未破,敌军伤亡过半。依约,旧军须签署器械交接文书。”
周广元铁青着脸,手中长刀拄地,不语。
孟昭冷笑:“火油、绊索、铃令……全是取巧!真战之中,哪有这般从容传令?”
苏桐走下点将台,步至场中。她未看二人,只对尉迟凌峰道:“呈边军使节评语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