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光刚亮,文渊阁外那块木牌已被人仔细擦过,字迹清晰如新。晨风拂动檐角铜铃,苏桐立于廊下,指尖轻抚讲台边缘,确认每一张座椅都归位整齐。
她昨夜未多言,只命春桃将学生画作重新装裱,悬于回廊两侧。体操动作图解用黄绢誊写,贴在东墙高处,方便远观。茶点置于偏厅小案,温着不凉,不多不少,正好三份。
宫道上传来脚步声,贵妃率先走来,裙裾曳地,神色淡漠。李答应随后而至,目光落在自己女儿昨日所绘的花鸟图上,脚步微顿。赵美人最后进来,袖中紧攥一份课程表,眉心未展。
苏桐迎上前,未行大礼,只微微颔首:“诸位肯来,是孩子们的福气。”
贵妃未应,只问:“今日教什么?”
“音乐识字课。”苏桐答,“用音律记汉字,孩子记得快。”
众人入座旁听。小公主站上矮台,手持小锤,轻敲编钟。一声清响,她提笔在纸上写下“宫”字。再一声高音,又写“商”。连续五音过后,五个汉字整整齐齐排成一行。
李答应低声问:“她真能分清?”
苏桐未答,只示意继续。下一组音起,小皇子李昭接棒,听罢即写“角、徵、羽”,一字未错。末了他还抬头一笑:“老师说,声音和字是一对兄弟。”
贵妃指尖微动。
接着是体操课。孩子们列队而出,在空地上站定。口令一出,抬臂、屈膝、转身,动作整齐。中途一名小郡主脚下一滑跌坐在地,李昭立刻上前扶起,两人一同完成后续动作。
赵美人冷声道:“这般跑跳,哪有皇家气象?”
苏桐只问:“您可看见他扶人起身?”
无人作答。
她转向李答应之女:“你昨夜练的曲子,还愿奏一遍吗?”
小女孩点头,接过柳娘递来的琵琶。弦音初起略有颤抖,渐次流畅。一曲终了,最后一个音微微偏高,她却笑着收手,脸颊泛红。
李答应眼眶微湿,伸手替她理了发带。
赵美人仍不动声色:“玩乐终究是玩乐,耽误正业怎么办?”
苏桐请柳娘上前。老琴师双手微颤,打开一封书信,念道:“有个孩子问我,声音是不是有颜色。我答不出,可那一刻,我觉得自己才是学生。”
她说完低头,“我教琴四十年,头一回被人问住。”
赵美人沉默。
苏桐又取出几页纸,递给三人:“这是学生写的日记。不强求字数,只让记下当日最想说的话。”
贵妃接过一页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:“今天跳完操,背《千字文》特别顺,哥哥说我像换了个人。”
李答应看到自己女儿的字:“我给弟弟画了咳嗽药方的样子,他说像故事,喝了都不怕苦了。”
赵美人接过最后一张,纸角已被揉皱,字却工整:“母妃说我不可学舞,可我在动作里想通了一道算题。”
她缓缓合上纸页。
良久,贵妃开口:“明日,我送二皇子来上体操课。”
苏桐点头:“我已备好童制练服,尺寸按他上次量过的来。”
贵妃未再多言,只留下一张便笺,压在茶盏之下。苏桐待她走后才取来看,上面只有一句:“请为二皇子备一身练服,莫要宽大。”
李答应临走时,悄悄卷走了自己女儿的画。
赵美人最后离去,手中握着那份课程表。她走到门口,忽又停下,回头看了眼墙上张贴的动作图解,轻轻点了点头,迈步出门。
日影西移,文渊阁恢复安静。
苏桐走进偏厅,收拢散落的纸页。她翻开一本新册子,开始记录今日情形。刚写下“开放日,晴,家长三人到场”,春桃便进来禀报。
“贵妃派宫女送来布料,说是练服的料子,要咱们照这个颜色做。”
“李答应让人传话,她女儿今晚还要练琵琶,问能不能多领一份曲谱。”
“赵美人没说话,但她刚才走的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