便急急行了一道家稽首礼:
“贫道袁天罡,深夜惊扰殿下清修,罪过!然事急矣,关乎道门存续根基,不得不冒昧前来!”
李承乾心中一凛,面上却不动声色,抬手虚扶:
“袁道长言重了,快快请坐。有何要事,但讲无妨。”
袁天罡并未落座,而是上前两步,压低了声音,语气凝重得如同山雨欲来:
“殿下!您提议的这佛道辩经大会,恐非佳音,实乃释门东进、威逼我道统根基的致命阶梯啊!”
“哦?道长何出此言?”
李承乾眼神微凝。
“殿下明鉴!”
袁天罡语速急切,带着痛心,
“玄奘法师西行,携‘真经’而归,此乃释门百年未有之盛事,声势已攀至顶峰!朝廷再为其主办这天下瞩目的辩经大会,岂非等于朝廷以煌煌威仪为其佛门张目?无数不明就里的百姓,只会见朝廷如此推崇,便以为佛高于道!此其一!”
他深吸一口气,继续道:
“其二,释门精擅论辩,机锋犀利,尤其天竺因明(逻辑)之学,诡辩难缠!而我道家崇尚清静无为,大道至简,在言辞机辩、引经据典上本就吃亏!届时辩经台上,佛门高僧引据所谓‘真经’,步步紧逼,我道门真人恐穷于应对,若在万众瞩目、御驾亲临之下落了下风。道门千百年来之威望,必将土崩瓦解!信徒流失,根基动摇,只在顷刻之间啊殿下!”
袁天罡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显然这后果让他深感恐惧。
他紧紧盯着李承乾:
“殿下!此辩经大会,名为公允,实则,实则是将我道门架在火上炙烤,为佛门东扩铺平道路!殿下素来明察,难道、难道真要坐视我华夏本土之道统,就此式微吗?”
他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质问和恳求。
李承乾静静地听着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光滑的杯壁。
灯火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动。
待袁天罡说完,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,气氛压抑。
“袁道长所虑,不无道理。”
李承乾终于开口,声音沉稳平静,听不出喜怒。
袁天罡眼中刚升起一丝希望的光芒,却听李承乾话锋一转:
“然道长只看到了其一,却未看其二。只看到了水面的惊涛,却未察水底的暗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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袁天罡一愣:
“殿下此言何意?”
李承乾站起身,踱步到窗边,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,缓缓道:
“道长忧心道门根基动摇,乃忠贞护道之心,承乾感佩。然则,这道根基,是仅仅依赖于朝廷的推崇,还是在于其自身能否解得百姓心中之惑,安顿百姓惶惑之魂?若自身僵化封闭,不思进取,纵无佛门,难道就不会被其他东西取代?”
他转过身,目光如电,直视袁天罡。
袁天罡身躯一震,竟一时语塞。
李承乾继续道,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冷静:
“道长只看到辩经大会给了佛门机会,却忘了,这同样也是道门浴火重生之机!天下英才当面诘难,正是剔除腐枝败叶、激发新生之力的熔炉!若道法真如道长所言博大精深,何惧他天竺因明?何惧他舌绽莲花?”
“唯有在至强的压力下,展现出无可辩驳的智慧与力量,方能真正赢得人心,稳固根基!若连登台一辩的勇气都没有,谈何护道?那才真正是自绝于天下!”
这一番话,如同重锤,敲在袁天罡心头,让他脸色变幻不定。
李承乾走近一步,声音压得更低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:
“再者,道长,水至清则无鱼。这潭水,让它浑一浑,未必是坏事。”
袁天罡猛地抬头,不解地看着李承乾。
李承乾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,眼神锐利如刀锋破开迷雾:
“水太清澈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