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鸣泽突然吹了声轻快的口哨,白方口鞋在石桌上轻轻点着,像是在打拍子。
“刑天铠甲啊……”他咂咂嘴,眼神飘向竹篱笆外的夜空,“那颜色倒是挺配他,红得像过年时的鞭炮,你说要是给他换身黑的,会不会好看点?”
“你!”老头的呼吸重了些,石桌上的粗瓷茶盏又开始轻颤,茶梗歪斜着撞向杯壁,发出细碎的响。
他能感觉到这小魔鬼在故意绕圈子,像只被网住的泥鳅,滑不溜丢地避开所有锋利的问题,只捡些无关痛痒的话来搪塞。
路鸣泽像是没看见他的怒意,反而变本加厉地晃起腿来,黑礼服的裙摆扫过石桌的裂纹,带起串光粒。
“说起来,他上次偷喝可乐被叔叔撞见,还是哭丧着脸说‘叔我错了’来着?”
老头的眉头锁得更紧了,连额角的青筋都隐隐跳了跳。
“我最后问一次,”老头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,木杖杖头的红光几乎要凝成实质,“你到底想对他做什么?”
路鸣泽终于停下晃腿的动作,银叉在掌心转了个圈,糖霜落尽,叉尖泛着冷光。他抬起眼,黄金瞳里的戏谑淡了些,却依旧没什么正经的神色。“做什么呢……”他轻轻叹了口气,像是很为难,“大概是想看着他长大吧?看着他学会不踩死蚂蚁,学会买得起糖葫芦,学会……”
他顿了顿,目光掠过老头紧绷的侧脸,忽然笑出声:“学会不再需要任何人保护”
“放屁!”老头猛地一拍石桌,粗瓷茶盏“哐当”一声翻倒,野菊茶叶撒了满地。他的眉头拧得像要断裂,皱纹里的怒火几乎要烧出来,“他要的从来不是这些!你把他的安稳碾碎了,拿这些破烂当诱饵,也配说‘保护’?”
路鸣泽却只是耸耸肩,半透明的肩膀在红光禁锢里轻轻晃了晃,像片不怕风的叶子。
“安稳啊……”他舔了舔唇角,像是在回味这两个字,“老头,你见过温室里的花吗?看着娇贵,风一吹就倒,哥哥他啊,得去雨里淋,去泥里滚,才能知道自己的根有多深,这道理,你活了这么大岁数,该懂吧?”
老头的胸膛剧烈起伏着,握着木杖的手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他看着路鸣泽那张精致却藏满算计的脸,听着那些歪理邪说,只觉得一股火气从脚底直冲头顶。
这小魔鬼分明在胡扯,却偏说得像模像样,每句话都绕开核心,偏又沾着路明非的影子,让他想发作,又怕伤着那些藏在话里的、属于路明非的柔软。
竹篱笆的影子在他身后抖得厉害,杖头的红光忽明忽暗,像他此刻翻涌的怒意。
路鸣泽依旧悠闲地用银叉拨弄着地上的茶叶,仿佛被禁锢的不是他,而是眼前这怒火中烧的老头。
老头的眉头,已经皱得能夹死蚊子了。
可老头的呼吸突然又平顺了。
就像狂风骤雨的海面骤然敛去浪涛,他胸腔的起伏慢慢平复,攥紧木杖的指节松开,泛白的皮肤重新染上血色。
方才怒得几乎要裂开的眉头缓缓舒展,皱纹里的火气像被夜露浇熄的火星,只剩下灰烬般的冷寂。
他没再看路鸣泽,只是垂眸盯着石桌上翻倒的茶盏,野菊茶叶撒在青石板上,被月光照得像碎掉的星子。
过了很久,久到路鸣泽都以为他要就此沉默到天明,老头才缓缓抬起眼。
那双眼不再有怒意,甚至连之前的漠然都淡了,只剩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,像古井里的水,映着月光,却照不出任何情绪。
他看着路鸣泽,像是在看一块顽石,一株野草,一件本就该待在那里的旧物。
路鸣泽被这目光看得有些发毛。
他宁愿老头继续发怒,继续拍桌子,也不想面对这种近乎“无视”的平静。
这比任何禁锢都更让他不适,仿佛自己所有的挣扎、戏谑、傲慢,在对方眼里都只是无关紧要的尘埃。
他下意识地想开口说些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