族长那亵渎而疯狂的宣言还在黑月下的空气中回荡,而路明非却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,猛地抓住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、被忽略的细节。
“等等!”
他嘶声喊道,打断了族长那令人作呕的自我陶醉,声音因为某种急速滋长的恐惧而变调
“你刚才说……‘钥匙’?那个专员……那个在我们之前进来的专员!他到底带进来了什么?!”
他死死盯着空中那个悬浮的身影,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。
不对劲!
从一开始就不对劲!
沃尔夫家族如此严密防守的地方,怎么会让一个普通的专员轻易闯入核心?除非……他带进来的东西,才是关键!
族长那狂热的笑声渐渐平息,他低下头,用那双空洞非人的眼睛“看”向路明非,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、仿佛猫戏老鼠般的弧度。
“哦?你终于想到了吗?可怜虫。”
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戏谑
“是的,我应该‘感谢’那位英勇的专员。他为我们带来了……无比宝贵的‘血统抑制剂’。在‘源脑’与载体融合的关键阶段,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排异反应和意识干扰,这可是……不可或缺的润滑剂啊。”
血统抑制剂?!
这个词如同最恶毒的诅咒,瞬间钻入路明非的耳中,然后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。
他的大脑“嗡”的一声,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里面同时炸开,一片空白。
所有的血液似乎瞬间冲上了头顶,又猛地退去,留下冰凉的麻木和一种天旋地转的眩晕感。
不可能……不可能……这绝对不可能!
他在心里疯狂地呐喊,试图否定这个瞬间将他拖入深渊的猜测。
那个被藏在最深处的、有着美丽眼眸和银色头发的小女孩……那个对外面世界充满纯粹渴望、连名字都不能拥有的孩子……
族长将他脸上那极致的惊骇、慌乱和不敢置信尽收眼底,那抹鬼魅般的、残忍的微笑在他灰败的脸上扩大,如同毒蛇吐信。
“看来……你已经见过我们‘伟大’的载体了?”
他的声音轻飘飘的,却带着千斤重锤般的力量,狠狠砸在路明非的心上
“对,就是她。那个纯净的、蕴含着无限可能的容器。为了家族的荣耀,为了这终极的进化,她的牺牲……是必要且光荣的。”
他仿佛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,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愧疚,只有一种令人发指的、冰冷的狂热。
“她将为‘源脑’提供最完美的生物温床,她的存在,她的潜力,都将融入这永恒的伟大之中。你……应该为她感到‘高兴’,为她‘默哀’。”
“默哀”两个字,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路明非身体里有什么东西,彻底断裂了。
一直以来压抑的恐惧、迷茫、愤怒,对不公命运的抱怨,对自身弱小的不甘,对那个小女孩纯粹的同情与此刻被背叛、被利用的极致愤怒……所有的一切,如同火山下的熔岩,在这一刻被族长那轻描淡写的、践踏最基本人性的言语彻底引爆!
“呃……啊……啊啊啊啊啊——!!!”
一声不似人声的、混合着无尽痛苦与暴怒的咆哮,从路明非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。
他原本因为震惊而苍白的脸瞬间涨红,进而扭曲成一种近乎疯狂的狰狞!
那双平时总是带着衰样或故作镇定的眼睛里,此刻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的狂怒火焰!
没有任何征兆,他甚至忘了使用那柄破损的炼金长剑,只是凭借着最原始的本能,双腿猛地发力,整个人如同炮弹般朝着空中悬浮的族长扑了过去!
速度快得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,那爆发出的力量,让脚下的菌丝地面都龟裂开来。
几乎在同一时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