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忧谷的桃花,今年开得有些敷衍。
往年,谷内的师兄师姐在此挥剑练武,这青砖上总会卷起漫天的花雨,优雅浪漫。
此时的花瓣稀稀拉拉挂在枝头,风一吹,就没什么精神地飘下来两三片,
落在树下石桌上,落在陆云霁浆洗得微微发白的灰衫上。
他正对着一盘残局,指尖捻着一枚温润的黑子,已经顿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。
棋盘对面空无一人,只有一只肥硕的灰雀蹦跳着,试图啄食棋子。
被陆云霁偶尔扫过的、没什么杀伤力的眼神惊走,片刻后又贼头贼脑地溜回来。
天地间很安静。
只有风吹过桃林的细微沙沙声,远处溪水流过青石的淙淙声,以及……他自己平稳到近乎停滞的呼吸声。
这种安静,让陆云霁感到安全。
师父云漱真人那张写着“云游访友,归期不定”的纸条带来的轻微动荡,似乎也在这日复一日的寂静里被慢慢抚平。
如果可以,他希望能将这盘自己与自己对弈的棋,下到地老天荒,下到谷口的石头开花。
然而——
“师——兄——!”
一声凄厉的、拖长了调子的呼喊,像一把生锈的剪刀,猛地划破了无忧谷宁静的帷幕。
陆云霁捻着棋子的手指一僵,那枚黑子“嗒”一声轻响,落在了不该落的位置,彻底搅乱了棋局。
他整个人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,仿佛想把自己缩进那身青衫里,或者变成石桌上的一道刻痕。
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呜哩呜噜的抱怨声由远及近。
“呜呜呜吓死我了!后山竹林那边有怪声!咕噜咕噜的!”
“肯定是上次来偷笋没成功的黑熊精又带着它的八百个亲戚来报仇了!”
“我跟你讲它们这次肯定准备了超厉害的妖法!”
“我隔着老远就感觉到那股冲天妖气了!我的轻功你是知道的,‘燕子三抄水’只能抄起二两水!差点就没跑掉!”
师妹阮喃喃一阵风似的卷到石桌旁,把手里的菜篮子往桌上重重一放,里面几根歪瓜裂枣的野菜可怜兮兮地抖了抖。
她拍着胸口,小脸煞白,眼睛瞪得圆溜溜的,嘴里啪啦如同点燃了一挂鞭炮。
陆云霁的视线牢牢锁定在刚才下错的那枚棋子上,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,发出一个极轻的音节:“……笋。”
“啊?什么笋?哦!不是我!我没去偷笋!”
阮喃喃立刻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摆手,随即又哭丧着脸。
“重点是熊精啊师兄!八百个!还会妖法!我们完了!师父才走了三天,无忧谷就要被一锅端了!”
“到时候江湖上传言,说无忧谷两大弟子因为太废柴被黑熊精团灭,我们死了都没脸见祖师爷……”
陆云霁努力把注意力从“八百个熊精”和“团灭”这些可怕的词汇里拔出来,试图纠正:“是……三天零……七个时辰。”
“这是重点吗?!”阮喃喃几乎要跳起来。
“重点是我们要完了!师兄你快想想办法!”
“你的‘无为剑法’不是练到最高层了吗?就是那个‘不得已而后动’的境界?能不能用眼神吓死它们?”
陆云霁默默地、缓缓地,将目光从棋子移到了自己的鞋尖上。
用眼神吓人?他连用眼神跟师妹正常交流都困难。
“……阵法,”他声音低得像蚊子哼,“谷口的……迷踪阵……”
“哦对!阵法!”阮喃喃一拍脑袋,瞬间又垮下来。
“可是师兄,上次你改良阵法之后,我们自己是不会迷路了。”
“但上次王大娘送来那筐鸡蛋在谷口转了三天才出去,鸡蛋都孵出小鸡了!”
“这阵法能拦住熊精吗?会不会把它们困在谷里然后更生气了?”
陆云霁不说话了。他开始认真思考,现在立刻回房闭关,假装自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