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知闲的到来,如同在百味楼后院投入了一颗烧得正旺的炭火,瞬间点燃了空气。
她那身火红劲装、清脆的银铃声和噼里啪啦的说话声,与林清晏的慵懒、陆云霁的沉静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“练功?现在?”
阮喃喃小脸皱成一团,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窗外毒辣的日头,
“三师姐,太阳好大…”
“太阳大才好!练的就是这股阳刚火辣劲儿!”
赵知闲大手一挥,全然不顾小师妹的哀怨,目光又扫过一旁看似乖巧、实则眼珠乱转的唐小柒,
“还有你,唐门的小丫头,暗器手法花里胡哨,下盘虚浮得像根草!也得练!”
她最后看向试图降低存在感、默默往楼梯口挪动的陆云霁:
“小五!你别想跑!给你师弟师妹们打个样!”
陆云霁脚步一僵:“…”
林清晏瘫在竹椅里,蒲扇盖着脸,发出闷闷的笑声,显然不打算插手,乐得看热闹。
于是,一刻钟后。
百味楼后院仿佛变成了无忧谷的小型演武场…或者说,是赵知闲一个人的特训基地。
红衣师姐抱着她那古琴,并未弹奏,只是以手指虚按琴弦,如同指挥家般,语速飞快地发号施令:
“喃喃!《落英遁形》不是让你真变成花瓣飘!核心是‘遁’!是气机收敛,是步法契合环境!你看你,脚步声比猫还重!重来!”
“小柒!让你练下盘稳,不是让你扎个马步跟蹲坑似的!气沉丹田!想象屁股下面有火盆!蹲下去!”
“小五!…嗯,你还行,就是表情太丧了,笑一个!练武之人要精神抖擞!”
陆云霁面无表情地打着一套最基础的《安时顺变掌》,动作圆融自如,劲力含而不发,已臻化境,但听到“笑一个”时,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。
阮喃喃累得小脸通红,汗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,还在努力按照师姐的要求调整气息和步伐。
唐小柒则龇牙咧嘴地扎着马步,感觉双腿都在发抖,心里疯狂吐槽这比练暗器累多了。
赵知闲却是精力无限,一边纠正动作,一边还能分心二用,耳朵微动,捕捉着前堂和街面传来的各种声音。
“…啧,排帮那艘新船下水,请了峡州卫的人去观礼?黄鼠狼给鸡拜年…”
“…哟,金鳞镖局又加了三成保费?这钱赚得也不怕烫手…”
“…嗯?码头力夫说昨晚看到有快船往鬼见愁方向去了,没打旗号…”
她像是本能般收集分析着这些零碎信息,时不时还插空对瘫着的林清晏喊一句:
“二师兄!听到没?鬼见愁那边昨晚又有动静!”
林清晏蒲扇都不拿开,懒洋洋地回:
“听见啦…又不是头一回了…淡定…”
就在这“热火朝天”的训练中,后院小门被轻轻敲响。
伙计的声音传来:
“掌柜的,巡检司的沈爷来了,说找您喝茶。”
林清晏这才掀开蒲扇,坐起身,对赵知闲道:
“你看,个高的来了吧。”
他整理了一下松垮的衣袍,慢悠悠地向前堂走去。
赵知闲眼睛一亮,立刻对三个“学员”一挥手:
“原地休息片刻!”
说罢,身形一闪,就如同一团红云般悄无声息地飘到了通往前堂的门帘后,显然打算“旁听”。
陆云霁如蒙大赦,立刻收势,走到院角阴凉处闭目调息,努力恢复被噪音和过度关注消耗的心神。
阮喃喃和唐小柒则直接瘫坐在了石凳上,大口喘气。
前堂。
一位穿着洗得发白的巡检司官服、面容清癯、目光沉静的中年人正坐在一张靠窗的桌子旁,正是现任三峡巡检司巡检沈放。
他与林清晏似是旧识,两人见面并无太多客套。
“林掌柜,叨扰了。”<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