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二师兄林清晏的馈赠之后,忘忧谷又安然度过了大半个月。
时节悄然滑入初夏的尾声,天气开始变得有些闷热潮湿,天空中积聚的云层日渐厚重,预示着一年一度的梅雨季节即将来临。
这日午后,天色陡然暗沉下来,浓厚的乌云低低地压着山峦,空气中弥漫着土腥和水汽。
不多时,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,起初稀疏,很快便连成一片雨幕,哗啦啦的声响充斥天地,屋檐下迅速挂起了水帘。
阮喃喃原本在廊下尝试用新得的布料缝制一个香囊,见雨势如此之大,便收了针线,搬了把小竹椅坐在门口,看着院中四溅的水花和被打得摇曳不止的花草,有些发愁:
“这雨看样子要下好久呢,都不能去后山玩了。”
陆云霁却并未因天气而影响作息。
他依旧在厅堂内静坐,但并非像往常那样完全内守。
他微微侧耳,似乎在倾听着什么。
那哗啦啦的雨声,在他耳中并非单纯的噪音,而是蕴含着无数变化的韵律——雨点砸在瓦片上的清脆,落在泥土上的沉闷,击打芭蕉叶的厚重,汇入溪流的喧哗……
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,构成了一个庞大而复杂的“声之场”。
他悄然运转《鹄白功》,将自身的感知提升到极致,并非去抗拒这雨声,而是尝试着融入其中,去分辨、去捕捉那万千雨滴落下的细微差别与方位。
这并非功法记载的修炼方式,而是他结合“自在”意境与自身超卓感知力的一种尝试。
于闹中取静,于杂乱中寻序,或许能进一步锤炼心神,提升在复杂环境下捕捉关键信息的能力。
起初,纷乱的雨声只觉嘈杂,但当他沉下心来,摒弃杂念,那混乱的声响渐渐在他“心湖”中勾勒出模糊的轮廓——
他能“听”出哪片瓦片有裂痕导致雨水流淌的声音不同,能“听”出院中哪块地面积水较深,甚至能隐约“听”到远处溪流因雨水汇入而变得更加湍急的奔涌之势。
阮喃喃见师兄闭目静坐,神情专注,不敢打扰,只好自己托着腮,看着门外的大雨发呆,偶尔伸出手去接檐下滴落的水线,自得其乐。
一场酣畅淋漓的夏雨,在陆云霁这里,却成了一堂别开生面的修炼课。
大雨断断续续下了两三日,终于在一个清晨彻底放晴。
被雨水彻底洗涤过的山谷,绿意鲜亮得晃眼,空气中带着沁人心脾的清新。阳光穿透逐渐散去的薄雾,洒下万道金辉。
“师兄!快看!彩虹!”
阮喃喃兴奋地指着天际。
一道巨大的七色彩虹横跨山谷,宛如仙桥,绚丽夺目。
陆云霁抬眼望去,彩虹之下的山谷,云雾缭绕,恍若仙境。他心中微动,对阮喃喃道:
“随我来。”
说罢,他身形一展,便向谷中地势更高、更为幽深的林地掠去。
阮喃喃虽不明所以,但见师兄主动带她出去,立刻高兴地跟上。
雨后山林,路径湿滑,苔藓遍布。
但这对身负上乘轻功的二人而言并非难事。
陆云霁有意放慢速度,引导阮喃喃如何在这种环境下更省力、更稳妥地施展《藐姑射山步》与《御风游》,如何借助树枝、岩石卸力转折。
越往深处,景致越是奇崛。
被雨水冲刷过的岩石黑亮如漆,各种菌类如同雨后春笋般从腐木和落叶间钻出,形态各异,色彩斑斓。
一些平日深藏不露的小瀑布,此刻也水量大增,轰鸣着从崖壁跌落,溅起漫天水雾,在阳光下折射出小小的彩虹。
陆云霁并非漫无目的。
他根据静虚子手札中一些零星的记载和自身对山谷气机的感应,带着阮喃喃来到了一处位于峭壁下的水潭边。
这水潭隐在藤蔓之后,极为隐蔽,潭水清澈见底,却深不见底,散发着幽幽的寒意。
手札中提及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