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老一夜未眠。
他枯坐在书桌前，桌上的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，将他苍老的面容映照得沟壑纵横。
烟灰缸里，已经堆满了烟蒂。
他的内心，翻江倒海，掀起了滔天巨浪。
那张被淼淼画满了曲线的演算纸，就摊在面前。
几个小时前，他还觉得这是孩子的胡闹涂鸦。
可现在，这张纸在他眼中，却重若千钧！
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，更无法说服自己的大脑。
一个被所有人，包括他自己在内，都公认的“傻孩子”，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四岁女童。
竟然用最原始，最稚嫩的方式，解决了困扰他、困扰整个研究院核心团队数月的顶尖难题！
那几道看似随意的曲线，根本不是涂鸦！
那是对现有模型最精准的修正！
那是对整个项目最致命缺陷的致命一击！
荒谬！
震撼！
以至于恐惧！
他穷尽一生建立起来的科学认知，在这一刻，被一个孩子的随手一画，冲击得摇摇欲坠。
第二天。
天刚蒙蒙亮。
方老破天荒地没有第一时间冲向实验室。
他穿上外套，走出了宿舍楼，在大院里开始“散步”。
几十年来，风雨无阻的习惯，第一次被打破了。
他的口袋里，揣着几块水果糖，手心甚至有些微微出汗。
他假装在欣赏清晨的风景，目光却不自觉地在院子里搜寻。
终于，在操场一角的沙坑旁，他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。
淼淼正一个人蹲在那里，安静地玩着积木。
阳光柔和地洒在她身上，让她看起来像个精致的瓷娃娃，只是那双眼睛，依旧空洞，仿佛装着另一个世界。
方老调整了一下呼吸，装作不经意地走了过去。
他慢慢蹲下身，努力让自己的姿态显得和蔼可亲。
“宝宝。”
他指着淼淼搭的那个积木塔，用自己都觉得别扭的、哄孩子的口吻问。
“你搭的这个是什么呀？真好看。”
淼淼搭的，是一个看似杂乱无章的塔楼。
但在方老这种搞了一辈子结构力学的人眼里，那杂乱之下，是凡人无法企及的精巧与平衡。
每一个受力点，每一个支撑结构，都妙到毫巅。
淼淼闻声，缓缓抬起头。
她看了方老一眼。
那一眼很平静，没有孩童的亲近，也没有痴傻的茫然，平静得让人心头发毛。
她没有回答。
只是默默地伸出小手，从那个精巧塔楼的底部，轻轻抽掉了一块关键的积木。
就是那一块。
只此一块。
嗡……
整个积木塔楼的内部结构瞬间失衡。
在方老骤然收缩的视线中，那座“塔”无声地、优雅地、却又无可挽回地垮塌了。
哗啦一声，散落一地。
方老的脑子“轰”的一声！
他懂了！
他瞬间就懂了！
心脏狂跳，血液冲上头顶，让他一阵眩晕。
还没等他从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。
淼淼又动了。
她伸出小手，慢条斯理地将散落的积木重新拾起。
她又开始搭建。
这一次，她在刚才抽掉积木的那个位置，多加了一块积木，形成了一个更稳固的三角支撑结构。
很快，一座崭新的、比之前更高、更稳固的塔楼出现了。
搭完之后，淼淼抬起手，小小的手指了指塔顶。
然后，她就低下头，继续玩自己的，再也不看方老一眼。
一个变量！
方老浑身都在颤抖！
他昨天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