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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然一开口，嗓子就是哑的，像混了砂砾：“好的，导演。”
她没立刻演，走到空地中央，站定，闭眼。
死寂里，只有赵祥的指节在敲击桌面。
哒，哒，哒。
几秒后，她睁眼。
一瞬间，这里不再是空仓库，而是她那间漏风的阁楼。空气里全是廉价脂粉和酒精混合的酸腐气。
她熟练地解开旗袍盘扣，露出打了补丁的里衣。动作麻木，没有羞耻，只有经年累月的习惯。
她走到墙角，蹲下，从一张看不见的板床枕头下摸索。
那里，藏着她用命换来的希望。
摸……
空的。
再摸……
还是空的。
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。
一把掀开那个不存在的枕头，疯了般撕扯着床铺。
没有，什么都没有。
呼吸变得粗重，胸口剧烈起伏，眼球爆出红血丝。
“钱……我的钱……”
声音是挤出来的，破碎不堪。
忽然，她想到了什么——那个知道她藏钱地方的“好姐妹”。
她像头被捅了窝的野兽，从地上一跃而起，冲向门口。
手刚碰到门框，人却僵住了。
力气，被瞬间抽干。
去哪找？
找到了，又能如何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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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一个舞女，拿什么去要回来？
夏然的身体顺着门框，一寸寸滑到地上。
她没哭，也没骂。
瘫在那，像个被抽走所有棉絮的破布娃娃。
然后，一个极度诡异的表情，出现在她脸上。
她的唇角，开始一点点、一点点地向上扯。
笑。
她在笑。
笑自己蠢，笑自己天真，笑自己那点可怜的指望，根本就是个天大的笑话。
“嗬……嗬嗬……”
干涩、撕裂的怪响从喉咙里滚出来，不像人声。
她笑着，眼泪却大颗大颗滚下来，砸在水泥地上，洇开一个个深色的圆点。
笑声越来越大，尖锐，空洞，撕扯着在场每个人的耳膜。
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，只有要把天都捅穿的荒唐和绝望。
“啪嗒。”
选角导演的笔，掉在了地上。
门外，张曼妮脸上的得意彻底凝固。
就在这时——
赵祥那敲击桌面的手指，停了。
在夏然那毛骨悚然的笑声中，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！
椅子腿与水泥地摩擦，发出“刺啦——”一声尖啸。
整个仓库，死寂。
赵祥身体前倾，死死盯着地上那个笑着流泪的女孩，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，是找到了稀世珍宝的疯狂和贪婪。
他一把扯掉头上的鸭舌帽，狠狠砸在桌上，对着已经看傻的选角导演爆喝：
“合同！现在！立刻！拿合同过来锁死她！”
“妈的，老子等了十年，就等这么个疯子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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