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祝您，用餐愉快。”
这八个字，穿透指挥中心的每一个屏幕，钉进所有人的脑髓。
那是一种俯瞰众生的、毫无感情的“礼貌”。
屏幕上，那个服务生模样的男人影像开始变淡，透明，最后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消散。
他不是消失，是“退出”，就像这片现实从未有过他的印记。
随他离去，宏图广场E7区彻底稳定。
但那里不再是废墟。
所有监控画面里，只剩一片纯粹、光滑如镜的“无”。
不是黑，不是空，是视觉无法定义的区域。
现实世界，被硬生生剜掉一块，露出了最底层的画布。
“他…走了？”
林屿嗓子发干，几乎虚脱。
“‘凤凰骨’根目录……”
齐千帆死盯着终端，双手悬在键盘上，一个字符都敲不下去。
他眼里的情绪是混杂的，是狂热，也是深入骨髓的恐惧。
“完成了……它用我们无法理解的规则，构建了一个绝对稳定的空间奇点。老大，我们服务器的地基……是神砌的！”
指挥中心内，死寂被这句话引爆。
所有人的视线，齐刷刷投向那个被段回舟圈在怀里的女人。
是她。
一个能将灭顶之灾，变为创世基石的……怪物。
可此刻，这位总设计师的状态，却和那神迹般的地基形成了残酷的对比。
“咳……”
梅梓一声极轻的咳嗽，微不可闻。
段回舟抱着她的手臂却骤然勒紧，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灼烧。
他猛地低头，怀里的人脸色已不是苍白，而是一种生命被抽干后的死灰色。
她的眼皮沉重地往下坠，下一秒就要彻底合上。
刚才那一系列精神指令，特别是解析“献祭”与对接“服务生”的算法，榨干了她苏醒后积攒的全部能量。
她太弱了。
弱得像一台刚格式化、连系统都没装完的电脑，却被强制运行了一场宇宙生灭的模拟。
“梅梓。”
段回舟的嗓音里，第一次出现了压不住的颤抖。
他不懂什么高维算法，不懂什么神明地基。
他只知道，她快碎了。
“把‘凤凰骨’实时数据流……接过来。”
梅梓的声音断断续续，却还是命令的调子。
她手指无力地抬了抬，连一道光影都划不出来。
“是！”
齐千帆下意识就要执行。
“不准！”
两个字，砸穿了空气。
森然的寒意让整个指挥中心的温度都降到了冰点。
是段回舟。
他抱着梅梓，缓缓站直。
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横扫过去，齐千帆触电般一哆嗦，手指僵在键盘上，再也动不了。
“老板？”乔静如愕然。
“我说，不准。”
段回舟重复，视线却再也没离开过怀里的人。
他盯着梅梓那双快要闭上的眼，一字一顿，用一种近乎粗暴的口吻命令：
“从现在开始，你，不准再碰任何跟代码、项目、计划有关的东西。”
梅梓的睫毛颤了颤，费力地撑开眼皮。
她的眼神里，是一种属于顶级智者的、纯粹的困惑。
不让她碰项目？
她的逻辑核心无法处理这个指令。
这违背了“最高效推进计划”的根本原则。
“底层架构是‘黑箱’…我需要立刻解析……”
她试图解释，气若游丝。
“我不管什么黑箱白箱！”
段回舟打断她，语气里的偏执和疯狂再也藏不住，
“我只知道，你再碰一下，你这身体就得散架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