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的余晖如同血染,无力地涂抹在渭水北岸修罗场般的滩头。曹军的主力旗号已如铁幕般深深嵌入西凉军的防线,并且仍在不断向内陆推进。喊杀声、兵刃撞击声、垂死哀嚎声虽依旧震耳欲聋,但其中属于西凉军的抵抗之声,正肉眼可辨地衰弱下去。
马超在庞德、马岱及不足百人的亲卫血战护卫下,且战且退。他身上的亮银甲胄早已被血污和尘土覆盖,失去了往日的光彩,唯有一杆虎头湛金枪,依旧吞吐着摄人的寒芒,每一次挥动,都必带起一蓬血雨,暂时逼退蜂拥而上的曹兵。
他们退至一处稍高的土坡,暂时获得了片刻喘息。举目四望,形势已然危如累卵。
左翼,高览的旗帜正在稳步推进,原本在那处抵抗的西凉将领候选的部队已不见踪影,不知是溃散还是全军覆没。右翼,曹休率领的精锐步卒如同铁钳,已然完成了迂回,切断了他们与后方大营的联系。正面,曹仁与夏侯惇的帅旗如同催命符,统领着中军主力,正以泰山压顶之势碾压过来。张合、乐进的部队则在两翼游弋,不断压缩着西凉军残部的活动空间。
“少将军!突围吧!再不走,就全交代在这里了!”庞德须发戟张,大刀拄地,气喘吁吁,他身上又添了几处新伤,血水顺着甲叶流淌。
马岱也急声道:“兄长!留得青山在!退回张掖,我们还能卷土重来!”
马超没有立刻回答。他俊朗的面容上沾满血污,那双曾让羌人敬畏、让敌人胆寒的眸子里,此刻燃烧着不甘、愤怒,以及一丝深可见骨的疲惫。他看着周围这些追随他出生入死的儿郎,他们眼中有着恐惧,但更多的,是对他的信任与决绝。
败了。渭水防线,在他手中失守了。父亲的基业,西凉的未来,似乎都要随着这黄昏一同沉入黑暗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和暴戾之气在他胸中翻腾、冲撞。他猛地抬起头,望向曹军阵中那杆最为高大、最为醒目的“曹”字丞相帅旗。曹操,就在那里!是他,带来了这场战争,带来了这无尽的杀戮和失败!
一种近乎疯狂的念头,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燎原。
“卷土重来?”马超的声音沙哑,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,“今日若就此溃逃,军心尽丧,羌部离心,韩遂旧部必然复叛,西凉还有何面目可言?曹操铁骑之下,安有完卵?”
他握紧了手中的金枪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目光死死锁定那杆帅旗,语气陡然变得决绝而惨烈:“为今之计,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!我要效仿楚霸王,万军之中,取其上将首级!”
“什么?!”庞德和马岱同时惊呼。
“我要单骑闯阵,直取曹操!”马超的声音斩钉截铁,不容置疑,“若能成功,曹军必乱,我军可趁势反击,扭转乾坤!即便不成,我马超也要让天下人知道,西凉男儿,宁折不弯!让曹操从此寝食难安!”
“不可!”庞德死死抓住马超的马缰,“少将军!此去十死无生!曹军阵势已成,层层护卫,你一人一骑,如何能近得曹操身前?!”
马超猛地甩开庞德的手,目光如电,扫过庞德和马岱:“令明,伯瞻!我意已决!你二人在此收拢残兵,若见我搅乱曹阵,便率军猛攻其核心!若我……若我战死,你二人便是西凉最后的希望,务必带弟兄们杀出去!”
说完,他不等二人再劝,猛地一夹马腹。里飞沙似乎感受到主人决死的心意,发出一声高亢入云的嘶鸣,四蹄腾空,如同一道离弦的白色闪电,竟独自一人,朝着前方密密麻麻、刀枪如林的曹军主阵,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!
“少将军!”庞德和马岱的嘶吼声被淹没在战场杂音中,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,如同扑向烈焰的飞蛾,瞬间被黑色的曹军浪潮吞没。
马超的单骑冲阵,起初并未引起曹军太大的注意。在混乱的战场上,个别骁勇的敌军将领率小队决死反扑是常事。然而,当他们发现冲来的竟只有一人一骑,而且其目标明确,速度惊人,直指中军时,轻蔑瞬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