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渊看着他那副想哭又不敢哭,一边吃一边肩膀还在微微耸动的模样。
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。
“啧,吃个饭而已,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...”
“这要是让不知道的客人看到了,还以为我这玉米烙里加了什么东西。”
他碎念着,但却没有开口去打扰。
他知道,有些积压已久的情绪,就像墨水滴进了宣纸。
需要给它足够的时间,去慢慢地渲染化开。
催促,只会让整幅画都毁掉。
他拉过一张椅子,在不会打扰到对方的另一张桌子旁坐下,给自己倒了杯温水。
他没有去看苏文,只是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那几片被风吹落的梧桐叶,放空了思绪。
“算了,就当是午休吧,正好今天碗也洗了,地也拖了,难得能提前摸会儿鱼。”
店里很安静,只有小玖玩积木时偶尔发出的“咔哒”声。
窗外,屋檐下那盏长明灯的流苏,在无风的午后轻轻晃动。
挂在煤球狗窝上的铃铛,也随之发出一声极其轻微悦耳的“叮铃”声,像在催人入眠。
等到苏文终于将盘子里最后一粒米饭都送入口中。
他才满足地舒了一口气。
这顿饭,仿佛不仅填饱了他空空如也的胃,也填补了他心里某个同样空洞许久的角落。
他放下筷子,那双眼睛里,不再是之前的黯淡,而是蒙上了一层复杂的水雾。
他看着那个从始至终都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,没有打扰他,也没有追问他任何问题的年轻老板。
心里那道紧锁的闸门。
在这一刻,被那盘温暖的玉米烙,和这份恰到好处的沉默,给彻底地冲开了。
“老板…”
苏文的嘴唇动了动,声音因为情绪的激动而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。
顾渊闻声,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,平静地看向他。
“谢谢你这顿饭。”
苏文看着顾渊,那双刚刚才亮起来的眼睛,又不受控制地红了。
“这是我…这几个月来,吃过的最好吃,也是最安心的一顿饭。”
他苦笑着摇了摇头,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“您一定很好奇,我为什么会弄成现在这副样子吧?”
顾渊没有说话,依旧只是安静地看着他,像一个最合格的听众。
这份沉默,反而给了苏文更大的勇气。
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,深吸一口气,将那些他从不愿对人提起的过往。
第一次,主动地倾诉了出来。
“其实…我不是离家出走。”
他看着顾渊,眼睛蒙上了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悲伤。
“我是…被赶出来的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