叛。
可不拒绝,他又该拿什么来招待这位特殊的客人?
他下意识地打开系统商城,试图从里面找到什么可以替代的灵品食材。
但那些平日里看起来效果拔群的道具。
在【镇河狮子头】这道菜堪称苛刻的食材要求面前,都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。
他沉默地走到门口,拉过一张椅子,在那个身影的对面,坐了下来。
他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。
看着那个曾经用一把铁锤,守护了江城百年的老人。
看着他那双浑浊空洞的眼睛,和那张布满了沧桑的脸。
他想从这张脸上,读出一些除了“镇河”之外的东西。
比如,他对生的渴望,或者对死的恐惧。
但他什么都读不到。
张铁的脸上,没有任何属于人的情绪。
没有悲伤,没有喜悦,也没有痛苦。
只有一片…纯粹的空白。
他就像一尊被赋予了使命的丰碑。
所有的情感,都早已在多年的镇守中,被磨得一干二净。
只剩下那个刻在灵魂最深处的,最原始的本能。
镇河。
这一幕,让总是很平静的顾渊,也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哀。
他开店以来,见过了很多执念。
有求生的,有求死的,有寻觅的,有遗忘的…
但像张铁这样,连自我都快要被执念本身所磨灭的,还是第一个。
他已经…不再是一个完整的魂了。
而更像是一个行走的,即将要熄灭的规则残响。
“可这样的客人,除了镇河狮子头,我…还能拿什么来招待?”
顾渊看着他,在心里问自己。
一碗能唤醒记忆的阳春面?
他已经没有记忆了。
一杯能斩断因果的相思酒?
他的因果,就是这座城,根本斩不断。
一盅能让人安息的往生汤?
他若往生,那这满城的百姓,又该何去何从?
所有的菜谱,在这一刻,都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。
顾渊第一次发现,自己那引以为傲的菜单,竟然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。
他轻叹口气,将目光投向了后厨那面贴满了画的墙壁。
那里,有他亲手画下的每一个故事。
有《守护》里,陈铁那背负着整个村庄的孤独背影。
有《归途》里,在黎明前点亮引魂灯的掌灯人徐引。
有《众生》里,那盏被无数执念点亮的灯火。
更有那幅与门外身影遥相呼应的《万家灯火图》。
可这些,似乎都和食材无关。
时间,一分一秒地过去。
窗外的雨,还在下。
店里,很安静。
只有墙上挂钟那“滴答滴答”的走针声,和远处那若有若无的雷鸣。
顾渊就那么坐着,一动不动。
像一尊同样陷入了沉思的雕像。
而他对面那个佝偻的身影,也同样如此。
一人,一灵。
就这么隔着一道门槛,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,无声地对峙着。
而随着时间的推移。
张铁身上那股微弱的阳火,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黯淡。
他那本就有些虚幻的身影。
在雨幕的冲刷下,边缘开始出现一丝丝如同电视雪花般的噪点,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消散在这片天地之间。
留给他的时间,不多了。
顾渊的目光,再次落在那幅《万家灯火图》上。
“万家灯火...”
他喃喃起身,缓缓走到那面墙前。
画纸上,炭笔的痕迹粗粝而又充满了力量,那份属于百年前的悲壮仿佛要透纸而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