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着，看阿霖扑坐在地上，纤纤十指染了灰，又被冻得发红，过来拽她的裙角。
她不动声色地一退，让阿霖抓了个空。
“先上来再说。”
与之相反的，是姜岁柔和至极的声音。
没想这么顺利，阿霖准备好的大段话语一时噎在喉间。她愣了愣，随即连声道谢着匆忙往车上去。
“夫人，这……”拾月正劝，被姜岁摆手制止。
她侧首望来，乌目轻弯着，与拾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。
拾月怔一下，便垂首退下几步，去吩咐其余人莫要多嘴。
姜岁兀自撩帘坐入车内，阿霖已经自觉地蜷在了角落处，在她凌乱衣衫衬托下，显得格外狼狈可怜。
车帘已垂落，隔绝了外头所有的视线。
姜岁慢腾腾挪近了些，面上关切纯粹无比，小声问：
“你怎么在这儿？出什么事了？”
阿霖眸光轻晃，见眼前贵女和行宫初见一般，竟一点警惕提防都没有，蓄泪的眼底不由掠过一点喜色。
太好了…果然没选错人。
她张了张口，正打算好好利用一下这位天真贵女的同情善良，车外忽传来一阵凌乱嚣声。
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，夹杂着刀兵相撞的响动与几声厉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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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霖立即转了策略，脸唰然白下，忽伸手“啪”地抓住了姜岁手腕，压抑着声音哀求道：
“夫人…求您、求您帮帮妾…不要让他们带走妾……”
姜岁神色一空，垂眼看向她抓着自己的手。
那五指上的灰，蹭在了衣袖上。
啧，没躲开。
而此时，马车外已经传来拾月与官府的人交涉的说话声。
显然在得知车内人的身份后，先前过来查探的人便走开了，片刻安静后，又有脚步声靠近，这回直接到了车外才停，随即传入一道熟悉的男声：
“夫人？”
姜岁撩眸，打量着阿霖的神色。
在裴执聿的声音出现后，阿霖显而易见地更为惊慌，眼泪流淌地更凶，却又一手掩唇捂着呜咽声，只拼命同她摇头。
哀哀神色，当真我见犹怜。
姜岁偏一偏头，将自己的手腕抽回，然后缓缓地，把小帘掀开一角。
“夫君，出什么事了？”
她说着往裴执聿身后望了望，可以看见数名官兵正沿街挨家挨户搜查着，像是在找什么人。
帘外，裴执聿俯身与她对视。
她撩开的那一点角度，正好只能让外头的人看清她的脸。
裴执聿轻笑：“梁王府跑了个人，我来帮忙找。”
“夫人怎么在这儿？”
姜岁这才收回张望的目光，若无其事地笑：
“这间铺子有些问题，我过来瞧瞧，已经解决好了。”
她说着，又掀开一点小帘，将脸探了出去，双眸晶亮着闪烁，说悄悄话般：
“夫君能不能偷偷告诉我，是谁呀？”
姜岁这般凑近，快要与他的鼻尖碰在一处。
裴执聿却未因这距离退开，哪怕已经能清晰看清她凌乱交织的睫羽，哪怕已经能感受到她轻浅的呼吸。
岁岁又在玩儿这种把戏了。
他反而顺势低了低头，眸中噙笑如春水清冽：“一位侍妾，夫人知道的。”
姜岁眨眨眼，轻嘶一声吃惊道：“是阿霖？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，她顿时感到自己的衣袖处传来一阵拉扯。
她几乎能想象到阿霖现在该是什么表情，但她神色未改，反而微妙地翘了翘唇角。
一种，发现了有趣玩物的笑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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