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元宫宴,因还一并算作为北燕使团饯行,而办得隆重。
老皇帝看起来比先前还要精神几分,丽妃倒是因还在养伤并未出现,这倒是让皇后的笑容多了不少真情实意。
诸位皇子公主分坐下首,有家眷的便带着家眷过来,年幼的孩子们玩在一处,将殿中衬得更热闹。
赵晟身边仍带着阿霖,却没有梁王妃的身影。
坐在附近的夫人们不免提及此事。
“听说昨日王妃连梁王的面都没见,是被她的哥哥接走的。”
“可还有小郡主在,也…还是要回去的吧”
“不过今日小郡主都没来……”
众夫人们说着,又忍不住摇头叹息,多少也有些哀然。再瞥席间的梁王没事人似的,言谈间不自觉带了些愤慨:
“我瞧梁王也是疯了,哪有这般对待发妻的?”
“嘘…!别是吃醉了吧,在这儿也敢浑讲,快别说了。”
姜岁的目光因她们的言语,不免往赵晟的方向瞥去。
她的目光,停顿在赵晟手上那有些醒目的纱布上,随后又移到一侧的阿霖身上。
后者倒是与先前所见没什么分别,不过这怯懦柔弱的模样,确实很难令人将她与细作二字关联起来。
“夫人。”
一旁的裴执聿恰好开口,引回她的目光。
宫婢正好在此时将汤圆呈上,裴执聿便接过,递到她面前:
“夫人略用些。”
姜岁的目光,便不由自主地也停留在他的手上。
许是习武之人的身子总要好些,几日功夫,裴执聿虎口上的伤已然愈合大半。只是因前两日…胡闹,将将愈合的伤口,又稍微崩开了些,不免又要重新缠上纱布。
姜岁盯着,一面接过碗,一面嘟哝了句:
“……活该。”
裴执聿面上没什么波澜,却在她过来接碗的时候,指尖在手背上暧昧地轻划而过。
突然的触碰,激得姜岁险些将碗跌了。
“夫人小心。”
罪魁祸首温和又体贴地扶了一下她的手腕,却还不忘用拇指摩挲着她手腕内侧柔嫩的肌肤,惹得姜岁瞪他一眼,忿忿抽手。
裴执聿垂眸睨着她隐含恼意的眼,这双眼被皇宫里的辉煌灯火映得比平日还要水润明亮,这样含着恼,鲜活又生动。
他眼睫轻动,却想起昏暗帐内,也是这双眼睛,却是迷离又朦胧地望他。
记忆与眼前场景重叠,裴执聿眼神微变,带了几分直白意味。
姜岁太熟悉他的眼神,她唇角轻动,面上不动声色地将手伸到桌下,用力地掐了他。
裴执聿轻嘶一声,但眯着眼的样子,实在不像被掐疼了。
深谙他性子,姜岁有些恼羞成怒地咬了咬牙,收手不理他了。
裴执聿唇角轻勾,慢悠悠地抚上腰侧方才被她悄悄拧了的地方,回味似的揉了揉。
姜岁余光睨着,有些用力地咬下勺子里的汤圆。浓郁的芝麻甜香在唇齿漫开,她咬着软糯的汤圆皮,却扎小人似的在心里默念:
咬、咬死他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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宫宴安稳地过去了半程。
上元的气氛一向都要更加松快热闹些,皇帝也因觉着身子渐好,又有孙辈在跟前热闹,而心情颇好;加上北燕人难得安分着,众人也都放松不少。
其中该论赵玉灵最安心些。
只要北燕人明日启程离开,她也就不用再为和亲之事提心吊胆了。
这么想着,她有些高兴地多饮了几盅。
却不想北燕王在此时突然站起,向上首一拱手,道:
“陛下,临别之际,臣有一事相求。”
老皇帝心情正好,摆摆手道:“但说无妨。”
赵玉灵心中咯噔,倏忽腾起不安的感觉。
她捏着酒盏的手一紧,用力得微微颤抖。
不、不要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