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静的营帐内,姜岁俯身撑在床沿,双眸因裴执聿的话语而睁得滚圆。
以夫君的性子,若真是“一点儿”的程度,他定会说无事;可现在他竟然承认了,那一定…一定不止“一点儿”啊!
她抿抿唇,眸中忧色反而更浓了,不由又往床榻内凑了凑,两手捧住他脸,一面倾身,与他额头相贴。
另一边传来的温度,依旧带着几分热意。
“不会真病了吧。”
她轻轻喃着,停顿片刻后,忽而起身:“还是让疾医来看看吧,待会儿宴会…夫君早些回来,别待太久,也别吃酒……要不干脆,就不去了?”
裴执聿倚着软枕,放松身子微微后仰,唇角弧度因她碎碎念着又上扬几分。
但在姜岁转身之际,他立刻收敛笑意,带了些许无精打采,依旧温声道:
“不可,眼下情形不同往日,若他人以为我身子抱恙,恐怕会有不必要的麻烦。”
道理是这样不错,但夫君这模样……
那张脸上似乎和往日没什么分别,只眉宇间多染了几分倦意,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,竟显出些许脆弱来。
姜岁忧心忡忡瞧着:“夫君,若真难受,不必强撑。”
裴执聿摆摆手,作势要起身,姜岁连忙上前来扶。裴执聿便顺势将身子半倚了过去,颇高的身量为此不得不稍稍弯着,不像是靠在姜岁身上,倒像是要将这娇小的身子压倒。
姜岁不由往旁趔趄一下,将将稳住身形,心中更没什么怀疑。
夫君都要靠着她走路了,果然病了!
从未应对过此种情况的她,实在有些如临大敌,将人带到坐榻上后无措地犹豫一阵,又连忙去取更换的衣衫,过来为他穿上。
这会儿的裴执聿竟是意外“听话”,没有半点逞能的意思,乖乖由她帮着穿衣束发、整理衣冠。
姜岁忙碌时,裴执聿便半眯起眼,趁其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时,好整以暇地欣赏她的神色。
被照顾的感觉…被岁岁照顾的感觉,似乎也不赖。
特别是,这样全然投入的照顾。
裴执聿唇角弧度转瞬即逝,心底忍不住盘算起来,该“病”到几时比较稳妥。
于是这晚宴会时,众人皆见着早先时候还杀得虎虎生风的裴世子,此时却神色恹恹地坐在席间;那身旁的“宠姬”倒是忙碌,无比周全细致地布菜倒茶。
大营内的规矩不严,大多人都热热闹闹地大声交谈着,或是吃酒划拳,一片吵闹中,唯有裴执聿这块显得安静异常。这位世子莫测的神色,让想过来搭话的人都忍不住犹豫。
众人交换着眼神:这是怎么了?
难道是世子为他们先前所为不高兴?还是菜式不合胃口?
众人沉默着看来看去,没个头绪,最后纷纷将目光投向姜朝夫妇。
有人借着敬酒过来小声道:“夫人、将军,世子那儿……是怎么回事?可是我等…让世子不快了?”
姜朝举了举酒盏示意,似笑非笑道:“现在害怕得罪了?”
那人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:“我等也是担心,万一是个一窍不通的……对咱这儿也不好啊。”
姜朝看破不说破,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说道:“过几日演兵,世子也会参与。你们要好好准备,万不可再轻敌。”
“眼下,我先替你们去问问罢。”
对方立时千恩万谢,忙不迭也干了酒,放心地退了回去。
那厢,姜岁还在小声问着:“夫君,你还好吗?有没有感觉头晕?”
裴执聿轻轻摇头,一边从善如流接过她递来的茶水,慢吞吞饮着。
姜朝便在此时过来。
简单客套几句后,姜朝也不多绕弯子,直接压低声音问道:
“没出什么事吧?”
不等裴执聿回答,一旁的姜岁倒先悄悄与她摇了摇头。
姜朝狐疑地看了一眼妹妹,又看向仍沉默着的裴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