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。刺骨。粘稠。
意识如同沉在万载玄冰的深渊之底,被无尽的黑暗和寒冷包裹。每一次微弱的心跳,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,仿佛要将这残破的躯壳彻底震碎。寿元被强行抽离的空虚感,如同跗骨之蛆,啃噬着灵魂深处,带来一种比死亡更冰冷的腐朽气息。
幽冥遁……燃烧二十年寿元换来的绝命逃亡……
高峰的意识在无边的冰冷和剧痛中艰难地挣扎、沉浮。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冥河的顽石,正被无形的暗流裹挟着,在绝对的黑暗和死寂中不断下沉、下沉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只是一瞬,又或许漫长如永恒。
咚!
一声沉闷的撞击,伴随着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,将高峰从濒死的麻木中惊醒。
冰冷的触感从身下传来,坚硬、潮湿、带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味和水锈气。不再是粘稠的泥沼,而是某种……岩石?
他猛地睁开眼!
视线模糊,视野被一层灰蒙蒙的、如同凝结水汽般的薄膜笼罩。剧痛如同苏醒的毒龙,瞬间席卷全身。左肩的伤口在幽冥遁的冲击下再次崩裂,暗蓝色的尸毒虽被玄阴枯荣煞压制,却依旧顽固地盘踞在筋骨深处,带来阵阵阴寒的刺痛。脏腑如同被无数冰针反复穿刺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的腥甜。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,枯竭的玄阴枯荣煞之力如同断流的溪水,沉寂在深处。
更可怕的是那种源自生命本源的巨大空虚——二十年寿元,被无形的法则抹去。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生命火焰的黯淡,如同风中残烛,随时可能熄灭。
他强忍着撕心裂肺的剧痛和眩晕,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颈,打量四周。
这是一个巨大而压抑的地下溶洞。光线极其昏暗,只有洞顶一些散发着微弱磷光的苔藓,如同鬼火般幽幽闪烁,勉强勾勒出洞窟的轮廓。洞顶极高,悬挂着无数巨大的、犬牙交错的钟乳石柱,如同倒悬的黑色森林,随时可能坠落。空气潮湿阴冷,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、水锈气和一种……极其精纯、却又令人心悸的阴煞之气。
他正躺在一片相对平整、铺满湿滑鹅卵石的河滩上。身旁不远处,是一条宽阔的地下暗河。河水漆黑如墨,无声无息地流淌,水面平静得可怕,看不到一丝波澜,如同凝固的墨玉,散发着深入骨髓的寒意。暗河对面,是无尽的黑暗,深不见底。
幽冥遁……将他送到了黑煞城地底深处,一条未知的暗河之畔。
高峰挣扎着想要坐起,但身体如同灌满了沉重的铅块,连动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。剧痛和虚弱如同无形的枷锁,将他死死禁锢在地面上。他只能转动眼珠,警惕地扫视着这死寂得令人窒息的黑暗空间。
就在这时!
一道极其微弱、却异常清晰的意念波动,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,骤然刺入他剧痛混乱的识海!
“别动。”
声音清冷、空灵,如同冰泉滴落玉盘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。更诡异的是,这意念并非来自某个方向,而是仿佛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!
高峰的瞳孔猛地收缩!全身肌肉瞬间绷紧!有人?!在这死寂的地底深处?!
他冰蓝色的瞳孔锐利如刀,在黑暗中疯狂扫视!神识如同受伤的触角,艰难地探出体外,在潮湿阴冷的空气中搜寻。
磷光苔藓的幽光在洞顶缓缓流淌。就在他躺卧位置上方不远处,一根巨大无比、仿佛支撑着整个洞窟的灰白色石笋旁边,一道模糊的身影缓缓从阴影中浮现。
那人影靠坐在巨大的灰白石笋根部,几乎与周围嶙峋的岩石融为一体。她穿着一身看不出原本颜色、沾满了泥污和暗沉血渍的破旧斗篷,宽大的兜帽深深垂下,遮住了大半张脸,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、毫无血色的下颌和紧抿的、同样苍白的薄唇。她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,仿佛随时会消散,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、如同万年玄冰般的沉凝。一股若有若无、极其精纯的阴寒气息,从她身上散发出来,与周围弥漫的地脉阴煞隐隐呼应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