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臣廷弼、崇焕急奏:奴酋努尔哈赤自四月底攻势受挫,营盘后撤,表面似在舔伤,然细作连日密报,辅以哨探反复刺探,发现其营中精锐甲兵调动频繁,粮秣辎重大量向西、北方向秘密转运!迹象极为反常!臣等反复推演,唯恐奴酋,明面佯攻辽阳牵制我重兵,暗地里却分兵奇袭!其目标极可能是——”
朱常洛的目光死死钉在下一行字上:“——广宁卫(锦州)!或更甚者,意图绕过辽西,由蒙古喀喇沁部地界南下,直扑蓟镇,威胁京畿门户!”
“砰!”朱常洛一拳重重砸在御案上,烛台都跳了一跳。“好个野猪皮!”他猛地抬头,眼中寒光四射,“王安!即刻让兵部尚书、户部尚书、五军都督府在京掌印都督、骆养性、孙承宗、徐光启、杨涟!一个时辰内,议政堂议事!迟误者,军法从事!”
“遵旨!”王安领命,旋风般冲了出去。
柳青瑶看着瞬间被肃杀之气笼罩的丈夫,默默递上一盏温热的参茶:“陛下保重龙体。”
朱常洛接过,一饮而尽,握住她的手紧了紧:“青瑶先歇息,今夜怕是无眠了。” 说罢,大步流星向外走去,龙袍带起的风,卷动了殿内的烛火。
议政堂灯火通明,亮如白昼。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。巨大的辽东舆图悬挂正中,上面用朱砂墨笔勾勒出密密麻麻的敌我态势和箭头。
熊廷弼和袁崇焕联名的军报内容早已传阅完毕。兵部尚书黄嘉善眉头紧锁:“建奴若真分兵西进或北绕,辽阳压力稍减,然广宁乃辽西锁钥,蓟镇更是京畿咽喉!一旦有失,后果不堪设想!熊经略手中兵力守辽阳已是捉襟见肘,万难分兵!”
户部尚书李汝华脸色发苦:“陛下!户部存粮,优先供给辽阳、山海关、蓟镇已极为勉强!若再增兵广宁或加强蓟镇,粮秣转运,千里迢迢,损耗巨大,恐难以为继!”
徐光启指着地图上海路:“陆路转运艰难,海路或可一搏!登莱水师现有可用福船、海沧船二十余艘,若得旨意,可冒险运送粮秣、援兵北上,增援觉华岛或直接送往广宁沿海!只是…海上风浪难测,且有建奴细作及朝鲜方面不稳之忧。”
骆养性沉声道:“锦衣卫北镇抚司已得密报,喀喇沁部近期确有不明身份之‘商队’频繁出入,携带重货!其心叵测!若建奴真借道蒙古,喀喇沁嫌疑最大!”
孙承宗一直盯着地图,此刻缓缓开口,声音沉稳:“建奴此计,狠毒在虚实难辨。若我重兵西调,辽阳空虚,努尔哈赤必全力猛攻,辽阳若失,全局崩坏!若我按兵不动,其奇兵突袭广宁或蓟镇得手,同样动摇国本!为今之计…”他目光炯炯,看向朱常洛,“唯有以攻代守,围魏救赵!”
“哦?孙卿详细道来!”朱常洛目光一凝。
“陛下!”孙承宗的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鸭绿江入海口的位置,“命东江镇毛文龙部,不惜一切代价,集结所有可用舟船精锐,沿鸭绿江急速上溯,深入建奴腹地!袭扰其后方屯堡,焚其粮草,攻其必救之地!建奴后方一乱,其分兵之师首尾难顾,必不敢全力西进或南下!此为釜底抽薪之策!”
他顿了顿,继续道:“同时,登莱水师按徐大人所言,冒险海运粮械,支援觉华岛,为广宁守军输血!陆路,严令山海关、蓟镇总兵高度戒备,加固城防,哨探远放!辽阳方向,熊经略继续坚守,但可伺机以小股精锐出城袭扰,使其不敢全力分兵!如此,我虽处处被动,却可使其处处掣肘,疲于奔命!”
殿内一片寂静,都在咀嚼孙承宗这步险棋的分量。
只有杨涟看着那张舆图,于谦武魂让其思绪飞转,“时间不对……地形不利……分兵还是调兵?……位置?……西,北……”许久杨涟道:“陛下,臣认为建奴是调兵转攻广宁!首先绕道蒙古威胁蓟州于建奴无利,孤军深入粮秣难继,过早夏收未到,过后夏收已过,无利可图!其次,广宁乃辽东咽喉,西平堡已失,若再得广宁,辽东将彻底孤立,可围可攻;辽西地区也将有转战之地,此利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