牌。秦王、楚王、代王…定国公、成安侯、武定侯…无论心中如何翻江倒海,在皇帝的雷霆威压和福王的“榜样”下,纷纷跪倒,山呼遵旨。三日之约,成了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。
是夜,乾清宫西暖阁。
朱常洛单独召见了惊魂未定的福王朱常洵。
“常洵,”朱常洛的语气带着罕见的“温和”,“白日之事,非朕苛待宗亲。祖宗基业,危如累卵,朕不得不行此雷霆手段。你第一个响应,朕心甚慰。”
福王受宠若惊,又心有余悸:“陛下…陛下圣明烛照!臣弟…臣弟糊涂半生,如今只求安分守己,绝无二心!绝无二心!”
朱常洛看着他惶恐的样子,心中冷笑,面上却更显“推心置腹”:“你能如此想,很好。朕知你心中记挂一人…郑氏虽罪孽深重,终究是你的生母。”
福王浑身一颤,眼中瞬间爆发出希冀的光,随即又被恐惧淹没。
“念在骨肉之情,朕…准你去冷宫见她最后一面。”朱常洛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悯,却更像冰冷的宣判。
当福王在两名面无表情的老太监引领下,踏入那间弥漫着浓重药味和腐臭气息的幽暗密室时,眼前的一幕让他魂飞魄散!
一个被装在特制陶瓮中的“人彘”呈现在眼前!四肢齐根而断,伤口处用参汤等名贵药物吊着命,勉强愈合的创口狰狞可怖,蛆虫在腐肉边缘蠕动。眼睛被挖去,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窟窿,耳朵被割掉,舌头被拔去,只能发出“嗬…嗬…”的、如同破风箱般的呜咽。曾经艳冠后宫的郑贵妃,此刻只是一团在死亡边缘挣扎蠕动的、散发着恶臭的肉块!
“母…母妃?!”福王朱常洵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!巨大的视觉与精神冲击瞬间摧毁了他的理智!他瞳孔放大到极致,浑身剧烈抽搐,口吐白沫,指着那陶瓮中的“怪物”,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:“蛇…九头蛇…哈哈…吃人的蛇…” 随即双眼翻白,直挺挺地栽倒在地,气绝身亡!竟是被活活吓死、惊死!
老太监面无表情地探了探鼻息,回禀道:“陛下,福王殿下…惊惧过度,薨了。”
朱常洛站在暖阁窗前,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,脸上无悲无喜。郑贵妃的结局,是给所有心怀不轨者的终极警示。福王的死…不过是这场残酷政治游戏的必然注脚。
坤宁宫。
柳青瑶小腹微隆,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。皇帝特许她回娘家省亲,柳府上下自是激动万分,荣耀无比。
闺房内,柳母拉着女儿的手,又是欢喜又是忧心:“我的儿,如今有了龙种,更要谨守本分,为陛下开枝散叶才是。这后宫…终究不是寻常人家。为娘说句不当说的,陛下乃天子,雨露均沾方是正理。你切不可恃宠生骄,当为陛下广纳淑女,充盈后宫,方显皇后贤德大度,不为妒妇…”
柳青瑶脸上的笑容淡了些,心中微涩,却也知道母亲所言是当下世情。她轻轻点头:“母亲教诲,女儿记下了。”
回宫后,柳青瑶犹豫再三,还是向朱常洛提起选秀之事:“陛下,妾身如今有孕,不便侍奉。为皇家子嗣计,也为后宫和睦,妾身…愿为陛下主持选秀,择选贤良淑女入宫…”
话未说完,便被朱常洛打断。他走到柳青瑶身边,大手轻轻覆上她微隆的小腹,眼神温柔而坚定:“青瑶,朕有你和腹中的皇儿,足矣。选秀之事,不必再提。朕的后宫,无需那些莺莺燕燕来‘和睦’。朕只要你安心养胎,平安诞下麟儿。”
柳青瑶抬眸,对上朱常洛深情的目光,心中那点酸涩瞬间被暖流淹没,眼眶微红,依偎进他怀中,轻声应道:“嗯…妾身听陛下的。”
窗外,月华如水。宫内温情脉脉,掩盖了太和殿的雷霆余威与福王府刚刚挂起的惨白灯笼。藩王勋贵们在馆驿中,正对着那份沉重的“投名状”和退还田亩的清单,彻夜难眠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