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子在镇江堡,顶着建奴的箭雨,死了多少兄弟?才抢了那点粮草!他袁蛮子在宁远,耗费百万,征夫数万,弄出个半拉子土围子,屁用没顶,反倒得了玉带?朝廷…朝廷是瞎了眼吗!” 他猛地将酒杯掼在地上,摔得粉碎。
“大帅息怒!”心腹参将低声道,“朝廷…终究还是记得大帅的功劳。只是那袁崇焕,有孙阁老和杨涟撑腰…”
“撑腰?”毛文龙眼中凶光一闪,“老子看他是拥兵自重!他那宁远城修起来,还有我东江镇什么事?朝廷的钱粮,都得填进他那无底洞!” 他烦躁地踱步,“不行!不能这么下去!得让朝廷知道,离了我毛文龙牵制建奴后路,他袁蛮子修十个宁远也是白搭!告诉庶的边镇下手!”
山海关,军略参赞房。 杨涟的目光锐利如鹰隼,紧盯着面前一份来自锦州锦衣卫暗桩的密报。密报详细记录了广宁副将张存孟近日的异常:频繁召集心腹密谈至深夜;其内弟突然“暴病身亡”(疑为灭口);更关键的是,他的一名绝对亲信,昨夜乔装成皮货商人,携带重金,悄悄出广宁城,向着西北方向——建奴镶蓝旗大营所在的草原方向而去!
“鱼儿…终于忍不住要咬钩了。”杨涟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。他铺开信纸,笔走龙蛇:“命锦州‘福盛当铺’(假钱庄据点)掌柜,放出风去:三日后,将有一批‘特殊账簿’(暗示晋商与辽东将领往来明细)运抵当铺秘窖封存!布下天罗地网,静待蛇鼠出洞!”
他放下笔,望向窗外阴沉的天色,仿佛看到了张存孟那张因恐惧和贪婪而扭曲的脸,也看到了镶蓝旗大营里,那双同样在黑暗中窥伺的眼睛。蜜罐的香气已经飘散,致命的陷阱,即将合拢。
乾清宫,西暖阁内,檀香袅袅。朱常洛刚刚批阅完孙传庭呈上的、关于郑芝龙问题的最终处置方案以及申饬其退还浙商据点的明旨,王安便神色凝重地呈上一份八百里加急军报。
“陛下,宣大总督急报!漠南蒙古察哈尔部林丹汗,接纳晋商匪首王登库所献重礼及…及边防图册,集结部众数万,扬言欲‘代天讨逆,诛除昏君奸佞’,前锋已过阴山,有南下叩关之势!大同、宣府告急!”
朱常洛猛地抬头,眼中寒光爆射!他展开军报,目光扫过“晋商王登库”、“边防图册”、“数万骑”等字眼,最后停留在奏疏末尾那触目惊心的“叩关”二字上!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。
他霍然起身,大步走到巨大的大明混一图前。手指从宣府、大同的关隘,划过阴山山脉,最终停留在察哈尔部的广袤草原上。山河社稷图虚影在脑海中浮现,那刚刚艰难回升至24%的国运,依然晃动摇曳。
“传孙传庭、兵部尚书、五军都督府佥事…即刻觐见!”朱常洛的声音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嘶哑,却蕴含着滔天的怒火与决绝,“告诉林丹汗!朕的刀,斩得了晋商,就砍得动蒙古!他想来,朕…等着!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