员则道:“殿下,明国近年来新政频出,其势日盛,恐非单纯满足于藩贡。昔日倭乱,明国虽出兵相助,然事后亦多有索求。今其若以莫须有之罪名相逼,我朝亦需早做防备。尤其是与倭国对马岛之间的贸易往来,需更加隐秘,以免授人以柄。”
李倧眉头紧锁。朝鲜夹在明国与倭国之间,处境微妙。一方面,他们必须紧紧依靠明朝这棵大树,以抵御倭国的潜在威胁和维护自身正统;另一方面,又对明朝可能的过度索求和控制心存警惕。与对马岛的私下贸易,是朝鲜获取白银和某些必需品的重要渠道,却也成了可能被明朝指责的“污点”。
“加强与明国的沟通,遣使上表,重申忠诚。同时……”李倧沉吟片刻,“暗中整备军械,加固沿海防线,尤其是与对马岛相对的口岸。但切记,一切需隐秘进行,万不可刺激明国。”
半岛的统治者,已经敏锐地嗅到了来自北方大陆的不寻常气息,在恭顺的表象下,开始了忐忑不安的未雨绸缪。
与此同时,隔海相望的日本,正处于江户幕府统治初期,表面太平,实则暗流涌动。九州岛西北部的平户港,作为重要的对外贸易窗口(尽管官方实行锁国,但走私贸易猖獗),商船往来频繁。
一间临海的隐秘宅院内,几名身着和服的商人(实为九州某强藩的家臣)正与一位皮肤黝黑、操着生硬闽南语的明朝海盗(亦商亦盗)密谈。桌上,摆着几锭成色极佳的白银,以及几卷用油布包裹的图纸。
“范先生,这次的货,家主很满意。”一个家臣模样的日本人低声道,“特别是这份‘火龙出水’的改进图解,比之前的更精细。价钱,好商量。”
那被称为“范先生”的海盗头子咧嘴一笑,露出被槟榔染黑的牙齿:“好说好说!俺老范做事,最讲信誉。不过,下次除了银子,俺家主上对你们石见国那座银山的开采法子,也很感兴趣。若能弄到……”
日本家臣脸色微变,石见银山是幕府和当地大名的命根子,技术岂能外泄?他勉强笑道:“范先生,银山之事,非同小可,需从长计议。眼下,还是先谈这批火铳的买卖……”
双方各怀鬼胎,进行着危险的交易。明朝严禁流出的军事技术,通过走私渠道,源源不断流入日本西南诸藩手中,换取着他们急需的白银。而这些藩主,一方面利用这些技术增强自身实力,以在幕府体制下获得更大话语权;另一方面,内心深处未尝没有重现昔日倭寇辉煌、甚至挑战明朝秩序的野心。远在江户的德川幕府,对这类边境地区的私下勾当,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甚至暗中纵容,以此消耗外样大名的力量。
白银的流动,滋养着野心;技术的窃取,磨砺着獠牙。东海之上,看似平静的海面下,杀机已悄然弥漫。
暖阁内,朱常洛屏退了寻常奏对的阁臣,只留下了提督东厂太监王安和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。炭盆里的火映照着三人神色各异的脸庞,空气因皇帝即将下达的指令而显得格外凝重。
“近日,朕思及辽东以东之事。朝鲜,世受国恩,然其国中动向,倭国,狼子野心,久未平复。卧榻之侧,不容他人酣睡,况乎海外?”
他的目光先投向王安:“王伴伴,东厂职司缉探,于外藩事务,多有渠道。朕要你遣派得力干员,以商贾、僧侣等身份为掩护,潜入朝鲜及倭国。朝鲜方面,细察其朝廷对大明真实态度,特别是与对马岛倭人往来之深浅,有无暗通款曲、违禁贸易之情事。倭国方面,不必急于求成,先摸清其西南诸藩如萨摩、长州等之势力消长,军备概况,尤其留意其水军船只、火器配备。另有一事,”朱常洛顿了顿,“留心探查《永乐大典》散佚篇章是否曾有流往外域之蛛丝马迹,此事虽渺茫,亦不可放过。”
“老奴遵旨。”王安躬身领命,神色肃然。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,东厂的触角将首次大规模伸向海外,需要挑选最精明可靠、通晓夷情的人手。
接着,朱常洛看向骆养性:“骆卿,锦衣卫之责,在于肃清内氛。此番对外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