/p>
“他是断后的。”我说，“断后者，不会逃。”
张辽确实没走。
他站在原地，剑尖拄地，喘息粗重。环阵已散，亲兵死的死，伤的伤，只剩七八人围在他身后。吴军列阵逼近，韩当提刀上前，遥指他：“张文远，丞相已走，何苦送死？”
张辽不答，只缓缓抬头，目光扫过韩当，扫过周泰，最后落在南岸高台。
他知道我在看。
他抬手，抹去脸上血污，将长剑横于胸前，摆出死战之姿。
“机枪，压制吴军推进。”我下令，“别杀他。”
陈锋皱眉，“留他？”
“他是曹营最稳的将。”我说，“稳的人，不该死在这种地方。”
机枪再度开火，子弹贴着吴军头顶掠过，逼得韩当部后退十步。张辽站在原地，纹丝未动，火光映在他脸上，一道血痕从眉骨划到下颌。
他忽然动了。
不是冲向吴军，而是转身，踉跄着追向曹操撤离的方向。他跑得不快，肩伤拖着步子，但每一步都稳。亲兵想追，被他挥手制止。
“他要亲自护到林边。”陈锋说。
“让他去。”我说，“乌林之后，路还长。”
张辽的身影渐渐没入烟尘，背影佝偻，却未低头。吴军未追，只列阵警戒。韩当收刀，望向南岸，朝我这边拱手一礼。
我收回望远镜，从袖中抽出1911，检查弹匣。枪身微凉，刚才握得太久，掌心有些发黏。我将它插回暗套，又摸了摸腰后的遥控器。系统界面无声浮现：
【轻机枪弹药余量：32%】
【手雷剩余：4枚】
【子任务“赤壁火攻”完成度：99.3%】
差最后一步。
我抬头望向乌林方向。烟尘滚滚，一条焦土官道延伸入林，尽头空无一人。但我知道，那道黑影还在走，身后跟着一个不肯倒下的影子。
陈锋走过来，低声问：“是否追击？”
我摇头。
“曹操伤重，张辽断后，三百亲兵只剩数十。”他说，“此时不杀，更待何时？”
我盯着那片密林，许久，才开口：“杀一人，不如毁一军。”
他沉默。
“传令。”我说，“锐士营原地休整，保留两挺机枪警戒。命韩当部清理北岸残敌，收缴兵器，不得追入乌林。”
他抱拳领命，转身而去。
我站在高台，未动。火光渐弱，江面浮尸随波漂荡。一艘残船缓缓撞上南岸，船头青牙旗只剩半截，在风中轻轻晃动。
远处，乌林深处传来一声马嘶。
那声音很远，像是从林子最暗的地方传来。紧接着，是铁甲摩擦的声响，有人在奔跑，脚步沉重，踩断枯枝。一道影子从林边闪出，扶着树干喘息。是张辽。他肩上的血已浸透半边战袍，左手拄剑，右手拖着一根断矛。他回头看了一眼，确认无人追来，才缓缓抬起右手，抹去嘴角血迹。
他抬头望向南岸。
我也望着他。
他没动，我也没动。
片刻后，他转身，拖着断矛，一步步走入密林。背影消失前，左手忽然松开，断矛落在地上，发出一声轻响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