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。这不是无情,是活着的前提。”
他低头,再不言语。
仪式结束,众人散去。姜维留了下来,站在我身侧。
“师父,”他说,“有人议论您太过严酷。”
我望向远处宫墙,那里有几缕炊烟升起。“严酷?你知道昨夜我拆开第三封密报吗?里面画了一张成都水道图,标注了十二处可埋雷点。其中一处,就在学堂地下。”
他瞳孔一缩。
“敌人不怕我们打仗。”我低声道,“他们怕的是我们建章立制,把技术变成铁壁。所以现在,我们必须比他们更狠,更准,更不留余地。”
他沉默良久,终是拱手:“弟子明白了。”
午后,我回到火器监地窖。
空气里仍漂浮着硫磺与金属混合的气息。小娥已开始带队进行第二批高爆药粉封装,动作熟练许多。她见我进来,立即放下手中竹简,行礼欲退。
“不必。”我摆手,“你留下。”
她站定,低眉顺眼。
“你昨夜也宣了誓。”我说,“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?”
她抬头,眼神清明:“意味着我这辈子,都不能再提‘火药’两个字。”
“对。”我点头,“哪怕将来天下太平,你也只能是个‘修械匠的女儿’。你写的每一行数据,都要用暗码记录,真本焚毁。你的名字不会出现在任何功劳簿上。”
她抿了抿唇:“可我还是想做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我知道,”她轻声说,“那些想炸学堂的人,不会在乎有没有孩子在读书。”
我看着她,许久未语。
最后,我从怀中取出一份密封档案袋,上面贴着红色标签。打开后,是一张新的任务清单。
“明天开始,你要负责建立‘批次追溯册’。”我说,“每一批火药,编号、配料人、测试结果、去向用途,全部登记。错一字,整批作废。”
她接过,双手有些颤抖,但握得很紧。
“还有件事。”我补充,“从今天起,所有参与高爆药生产的人员,每月更换住处,不得与外界通信。你们会被安置在军营专属区,饮食由专人配送。”
她怔了一下,随即点头:“是。”
我转身欲走,忽又停下。
“你父亲当年教过你一句话——‘匠人之魂,在于守拙’。”我说,“现在我要告诉你第二句:‘守拙者,必先断情。’”
她站在原地,没说话,只是慢慢将那份档案抱得更紧了些。
三日后,校场风起。
我站在阅兵台上,手中拿着一份新报:西域方向发现可疑商队,携带大量硝石,伪装成盐货。路线绕开关卡,直指陇西。
姜维递来一份地图,手指点在一处山谷:“此处地势隐蔽,适合设伏。”
我盯着那片区域,脑海中浮现的是昨夜刚刚启用的《火器流转册》首页编号——“甲子一号”。
“通知迫击炮组待命。”我说,“另外,调两名火令史随行,记录弹药使用明细。”
“要不要带上加特林?”他问。
我摇头:“还不需要。让他们先看看,什么叫规矩里的力量。”
话音未落,远方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。
一骑飞驰而来,尘土飞扬。骑兵滚鞍下马,单膝跪地,呈上一封火漆密函。
我拆开,只看了一眼,眉头骤然收紧。
函中内容简洁:
“白马涧旧址发现新掘地道,通向成都外郭,深约八丈,内有油浸木架与铁罐残片。”
他们没放弃。
而且,已经开始第二次行动。
我将密函攥紧,指节泛白。
片刻后,我抬头下令:“封锁所有通往城外的暗渠,派工部彻查地下水道。另,即刻召马谡来见我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