屈就能洗清了?”
“不止呢。”姜小龙点点头,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,“他们还查到,张教授不仅数据造假,还挪用了科研经费,现在已经被学校开除,正在接受调查。慧玲的学术不端指控早就撤销了,校长说要在毕业典礼上给她追授学位证书。”
雨还在下,林栋却觉得心里一片清明。他伸手摸了摸“念生”枝干上的平安结,锦囊已经被雨水打湿,颜色变得更深了些,上面的“慧”字却越发清晰。
“慧玲,听到了吗?”他低声说,声音混在雨声里,“都结束了。”
仿佛回应他的话似的,“念生”的一片新叶轻轻颤动了一下,一滴雨水顺着叶片滑落,滴在泥土里,漾开一圈小小的涟漪。
移栽后的“念生”长势越发喜人。没过多久,它就适应了花池的环境,新叶一片片舒展开来,枝干也挺直了不少。平安结在枝叶间轻轻晃动,像个守护的精灵。
林栋每天都会来看它。有时是清晨,带着刚买的豆浆油条,坐在花池边吃完,顺便给“念生”松松土;有时是傍晚,夕阳把梧桐叶染成金红色,他就坐在树下的长椅上,拿出慧玲留下的素描本,一页页地翻,直到暮色四合。
袁姗姗和姜小龙也常来。袁姗姗会带来新的花肥,是她按照薛奶奶的配方自己调配的,里面掺了雪湖的泥炭和燕园的腐叶;姜小龙则会带来他在图书馆查到的资料,研究如何让“念生”长得更健壮,他说要完成慧玲未竟的研究。
有一天,林栋在素描本里发现了一张折叠的纸条。纸条已经有些泛黄,上面是慧玲的字迹,娟秀中带着点潦草:
“如果我走了,别难过。看看‘念生’,它的根须会沿着我的脚印生长,它的叶片会朝着有光的地方展开。等它开花的时候,就是我来看你们了。”
林栋把纸条小心翼翼地夹在素描本的封皮里,抬头望向“念生”。阳光穿过梧桐叶的缝隙,在它的叶片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新抽的枝条正努力地向上生长,像在追逐着什么。
他忽然明白,慧玲从未离开。她变成了“念生”的根须,扎在这片她热爱的土地里;变成了花池边的春风,吹动着平安结轻轻摇晃;变成了素描本里的字迹,变成了袁姗姗调配的花肥,变成了姜小龙查阅资料时专注的眼神。
她以另一种方式,继续活在他们身边,活在燕园的每一个角落。
初夏来临的时候,“念生”终于迎来了它的花期。第一朵花在清晨悄然绽放,花瓣是淡淡的粉白色,边缘带着点浅紫,像极了慧玲最喜欢的那种胭脂色。
林栋、袁姗姗和姜小龙都来了。他们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站在花池边,看着那朵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。
阳光正好,微风不燥,梧桐叶在头顶沙沙作响,像是谁在低声哼唱着熟悉的歌谣。
“它开了。”袁姗姗轻声说,眼里闪着泪光。
“嗯,开了。”林栋点点头,伸手轻轻碰了碰花瓣,指尖传来柔软的触感。
那一刻,他仿佛看到慧玲站在花池对面,穿着她最喜欢的白色连衣裙,笑着对他挥手。风扬起她的长发,像极了“念生”缠绕的根须。
“我回来了。”她好像在说。
林栋笑了,眼角有泪滑落,却带着释然的暖意。
是啊,你回来了。
这个春天,根须缠绕的地方,爱与希望,都在悄悄生长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