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在被抹除。他身下的青石,不是被烧熔,而是直接从“坚硬”、“存在”的状态,被强行“归寂”成了最原始的、毫无意义的粉尘,随即连粉尘也消散于无形。他周围的沙地,色彩迅速褪去,不是变成灰白,而是变成了一种无法形容的、连“颜色”这个概念都失去的“空无”。
老子原本清癯平和的面容,在苍白劫火的包裹下,开始发生可怕的变化。他的皮肤下仿佛有苍白色的光芒在流动,五官的轮廓在火焰中微微扭曲、变形,时而清晰,时而模糊。那双洞悉世情的眼眸,此刻左眼依旧残留着一丝属于“老子”的清明与悲悯,而右眼,却已彻底化为一个缓缓旋转的、冰冷无情的苍白漩涡,与他在函谷关紫气中、在书写竹简时对抗的劫火,如出一辙!
他的身体,成为了道韵与劫火最终交锋的惨烈战场。
一半,是包容万物、生生不息的“道”。
另一半,是抹杀一切、归于死寂的“劫”。
守藏室被焚,文明记忆的断绝,成为了压垮平衡的最后一根稻草,给予了劫火可乘之机,将它对“存在”本身的否定意志,与老子那因极致失望而动摇的、对“文明意义”产生质疑的“无为之念”,强行融合、放大、推向极端!
老子抬起一只手,看着在苍白火焰中若隐若现、仿佛随时会分解的手指,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种非人的、仿佛无数世界在寂灭中哀嚎的混响,其中又艰难地夹杂着他自己原本那苍老而平静的声线:
“朝露……已曦……”
“浮云……尽散……”
“典章……成灰……”
“既然如此……一切有形……终归……何所?”
最后四个字,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、仿佛来自宇宙终末的疑问,在苍白劫火的咆哮中,幽幽回荡。
林煜浑身冰凉,他知道,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。老子并非主动黑化,但他的道,在被劫火侵蚀后,走向了一个比任何主动的毁灭都更彻底、更根本的方向。
他不再仅仅是“薪王”,他正在成为“归寂”本身在人间的化身。
荒漠以老子为中心,那令人绝望的“虚无化”进程,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,疯狂向外蔓延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