归太初的寂灭;而庄子的“齐物”,更像是一种持续进行的溶解。它不追求彻底的毁灭,而是要将万物拉入一个没有差别、没有对立、没有“自我”的、永恒的“梦”中。
他体内的“业债”再次传来异动。孙武的“兵道”失去了杀伐的锐气,变得如同纸上谈兵;墨子的“兼爱”失去了对象,变得空洞无物;老子的“无为”似乎与这片领域产生了危险的共鸣,欲要加速他的“虚化”;就连荆轲那炽烈的“名执”,也仿佛失去了依附的目标,变得轻飘飘的,难以抓住。
他的“自我”,他背负的一切,都在被这温柔的、无处不在的“道蚀”之力,缓缓地剥离。
“这就是‘吾丧我’的极致吗……”林煜喃喃自语,努力凝聚着即将涣散的意志,“摒弃了‘我’,与道合一,却也让‘道’失去了具体的承载,变成了吞噬一切的……混沌。”
他明白了,庄子的偏差,不在于其哲学本身,而在于这种哲学与劫火结合后,失去了那份“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”的洒脱与界限,变成了一种无意识、无差别消解一切的绝对力量。
它不是恶,却比许多恶意更加令人无力。
远处,蒙泽的水光在朦胧中荡漾,仿佛一只巨大的、梦幻般的眼睛。
而那只梦中之蝶,或许就在那水泽深处,扇动着翅膀,无意识地,将整个现实,一点点带入它那“万物齐一”的、永恒的梦境。
林煜知道,他们必须尽快找到那只“蝶”,或者说,找到那个做梦的“周”。否则,他们,乃至这片土地上的一切,都可能像那头青牛一样,在无声无息中,被“解构”掉所有的实在,化作这无边梦境里,一道微不足道的、即将消散的概念流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