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眼还残存着一丝人类的情感，那是无尽的愤怒、不甘与……一丝难以置信的痛苦。而他的右眼——那只“烛龙鬼瞳”——已然彻底睁开，并且不再受他控制！它不再是冰冷燃烧，而是在疯狂地、贪婪地汲取着周围弥漫的绝望、恐惧、怨念与死意！苍白的火焰如同活物般从眼眶中流淌出来，顺着他的脸颊蔓延，所过之处，空气扭曲，地面焦黑！
“失控了……”林煜心头巨震，拉着禽滑素急速后退。
只见项羽猛地一挥手，并非指向营外的汉军，而是无意识地、狂暴地挥向那些正在哭泣、崩溃的楚军士卒方向！
“烛龙鬼瞳”的目光扫过！
没有声音，只有一片死寂的苍白！
数十名离得最近的楚军士卒，甚至连反应都来不及，就在那苍白的光芒中，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，瞬间汽化消失！连一丝灰烬都未曾留下！
误伤！无差别的毁灭！
“陛下！是我们！是自己人啊！”有忠于项羽的将领惊恐万状地嘶喊，试图唤醒他的理智。
但回应他们的，是项羽那完全被劫火与暴怒主宰的意识，又一次无意识的、毁灭性的目光扫视！
又一片楚军士卒在寂静中化为乌有！
恐慌，如同最剧烈的瘟疫，在楚军营地中炸开！他们不再仅仅恐惧于外部的汉军，更恐惧于他们曾经誓死效忠的霸王！那苍白的火焰，那无声的抹杀，比任何敌人的刀剑都更加恐怖！
“跑啊！霸王疯了！”
“快离开这里！”
幸存楚军哭喊着，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，互相践踏，只求远离那个已然化身为毁灭源头的存在。
项羽站在营地的混乱与毁灭中央，周身苍白火焰熊熊燃烧，那双异色的瞳孔中，一边是毁灭的狂欢，一边是……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理解的、巨大的空洞与痛苦。他毁灭着一切，包括他仅剩的军队，他最后的根基。
虞姬在哪？无人知晓。或许她正躲在某个角落，绝望地看着她心爱的男人，一步步走向彻底的疯狂与自我毁灭。
林煜和禽滑素退到了更远的安全距离，望着那片被苍白火焰与绝望笼罩的营地，望着那个在自我毁灭中狂舞的霸王身影。
“十面埋伏，困住的不仅是他的军队，”林煜的声音低沉而沙哑，带着一种见证历史终结的沉重，“更引爆了他灵魂深处……那早已埋下的、毁灭的种子。烛龙鬼瞳……终于开始反噬其主了。”
禽滑素默然无语，只是紧紧握住了林煜的手，仿佛要从这冰冷的现实中汲取一丝暖意。她知道，霸王的结局，已然注定。这垓下之夜，不仅是楚歌的悲音，更是“烛龙”为自己奏响的、毁灭的序曲。
苍白火焰在楚军营地中蔓延，误伤着一切，也焚烧着项羽那曾经光芒万丈、如今却支离破碎的霸业梦想。十面埋伏，终成绝境。而那最终的落幕，已近在眼前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