弈】技能无需刻意驱动，便已开始自动捕捉、分析着从铜雀台方向传来的各种信息——声音的频率、光亮的分布、甚至那些隐约可辨的人影气息。
“宴席的座次，暗合五行八卦，却又带着一种……刻意的错位。”林煜低声道，眼中闪过一丝推演的光芒，“主位居高临下，掌控全局。两侧臣子的位置，并非完全按品秩排列，有些心腹近臣被安置在看似偏远却实则关键的‘生门’，而一些位高权重却未必全然忠心的，则被放在显眼却易受监视的‘景门’之位。这宴席本身，就是一张无形的棋局。”
禽滑素闭上双眼，全力运转【顾影】技能。她的灵觉如同最勇敢的潜泳者，逆着那喧嚣的声浪与浮华的光影，小心翼翼地探向铜雀台的核心——那座最高的主楼，曹操所在之处。
刹那间，一股庞大、冰冷、却又带着奇异吸引力的意志，如同深渊般呈现在她的感知中！
她“看”到了！
在那觥筹交错、言笑晏晏的表象之下，端坐于主位之上的曹操，其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、扭曲光线的黑暗力场！那不是简单的阴影，而是一种……吞噬光明的气场！
宴会厅中璀璨的灯火，在靠近他一定范围时，光芒仿佛变得黯淡、驯服，不再具有温暖的感染力，反而像是被强行征用的囚徒，只为衬托他的存在。臣子们脸上洋溢的笑容，在转向他时，会不自觉地收敛几分，带上更深的敬畏与……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，仿佛那笑容本身也会被那黑暗力场吞噬掉真诚，只剩下表演。
曹操本人，并未显露凶相。他时而举杯与臣子共饮，时而抚掌欣赏台下的歌舞，时而与身旁的近臣低声交谈，脸上甚至带着颇为随和的笑意。然而，在禽滑素的【顾影】感知中，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。他的眼神深处，是一片冰封的湖泊，湖面之下，潜藏着对绝对掌控的极致执念！
她仿佛能“听”到他那无声的心念：
他看向一名进言得体的文臣，“此人才思敏捷，可用。然，其族中与袁氏旧部有姻亲，需派人暗中监察，若有异动……”
目光又扫过一名敬酒时手微微颤抖的武将，“勇武有余，心性不稳。今日之惧，来日或成叛因。当寻机以其家小为质，或调离要职……”
再欣赏歌舞时，“妙舞佳人，亦需牢牢掌控于掌心。赏赐可厚，恩宠可加，然其身家性命，皆系于吾一念之间……”
每一个臣子，在他眼中似乎都被分解成了“价值”与“威胁”两个部分，他享受着驱使、运用这些“价值”的快感，更警惕着、压制着任何可能滋生的“威胁”。这场盛宴，与其说是欢庆，不如说是他展示权威、观察臣子、巩固掌控的舞台。那吞噬光明的气场，正是这种不容丝毫偏离的绝对掌控欲的外在显化！
“他在享受……”禽滑素睁开眼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“享受这种将所有人的喜怒哀乐、前途命运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。任何一点不受控的‘光芒’——无论是过人的才华，还是不受约束的忠诚，甚至是一丝可能的不安分念头——都会引发他那吞噬领域的本能反应。”
就在这时，铜雀台方向传来一阵更加响亮的喧哗。似乎是有臣子进献了稀世珍宝，引得众人赞叹。曹操的笑声也清晰地传来，洪亮而富有穿透力。
“好！好一件琉璃屏风！晶莹剔透，映照万千！当赏！重赏！”曹操的声音带着十足的豪气与喜悦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