哆嗦嗦地将一套奉军军服往火盆里塞。
“什么人!干什么的!”陈忠武大喝一声。
那老兵一惊,回头看到巡逻队,脸上瞬间血色尽失。
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,竟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,朝着自己的脖子就抹了过去!
“当啷!”陈忠武眼疾手快,一脚踢飞了匕首,将其死死按住。
带回火台前连夜审问,老兵很快就崩溃了。
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:“不关我的事啊陈长官!是郭……郭茂宸(郭松龄的字)!他拿我儿子威胁我!他说只要我肯在大帅的补药里下毒,他就保举我儿子当营长……我不敢啊!可我更不敢不从啊……我拿到药了,可我没敢动手,我怕遭天谴啊……”
陈忠武听完,不敢怠慢,立刻将人带到帅府后堂。
张作霖听完成忠武的汇报,看着这个跪在地上抖成一团的老兵,沉默了半晌,亲自上前为他松了绑。
“你没动手,那你这身皮就没脏,你就是忠的。”张作霖拍了拍他的肩膀,声音异常温和,“起来吧,老哥。郭松龄许给你儿子的,老子加倍给他。从今往后,你儿子归我养,你归我护。”
老兵愣住了,随即嚎啕大哭,一头磕在地上,咚咚作响,直到额头渗出血来。
子时,万籁俱寂。
张作霖独自一人,走进了张家祖庙的祠堂。
他点燃三炷清香,恭恭敬敬地插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,缭绕的青烟中,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显得格外肃穆。
“列祖列宗在上,孙儿作霖,不是心软。”他对着牌位低声絮语,仿佛在跟家人唠嗑,“老子不杀郭茂宸,不是念什么兄弟情分……老子就是想让他活着,睁大他的狗眼好好看看——我这张作霖用疯话吹出来的国,到底他娘的是不是他口中的魔国!”
他猛地转身,望向火台的方向,那里,青蓝色的余烬在深夜中依然明灭不定。
他缓缓开口,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:
“老子不杀你,但祖宗不饶你!从今往后,谁要是再敢动我身边任何一个兄弟,我张作霖不动刀,这火台自会烧你的魂!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祠堂角落里一面古旧的铜镜,镜面突然泛起一阵水波般的涟漪。
镜中映出的,竟是数十里外一处荒僻的山岗——十余道黑影正借着夜色仓皇逃窜,看装束,分明是日谍和几个侥幸逃脱的叛军余孽。
然而,他们跑着跑着,却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,一个个突然惨叫着跪倒在地,双手死死抱住脑袋,在地上痛苦地翻滚,仿佛正被无形的地狱之火灼烧灵魂。
镜头缓缓拉远,帅府上空,那彻夜未熄的火台余烬之中,仿佛有一条由青蓝色光焰组成的巨大龙影,正盘绕其上,一双漠然的龙目,冷冷地注视着整个奉天,乃至整个东北大地。
天光破晓,持续了一夜的喧嚣与血腥终于沉寂。
然而,帅府中的所有人都明白,这仅仅是个开始。
昨夜的火,烧掉的是叛徒,立起的是威严。
而今天,当那第一缕晨曦再次洒向祖庙广场时,新的审判,才正要拉开帷幕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