烂命一条，可我手下的上万弟兄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！你们若敢动我家人一根汗毛，我陈宇在此立誓，与尔等不死不休！滚！”
他指着门口，声色俱厉。徐特派员被这股杀气慑得脸色发白，不敢再多言，收起皮箱，灰溜溜地走了。
司令部里安静下来，只剩下陈宇粗重的喘息声。他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和失落，那是一种被污泥缠上、甩之不去的恶心感。
几天后，浙东党委的代表老周来了。他与徐特派员的做派截然不同，穿着洗得发白的灰布军装，进门先灌了一大碗凉茶，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，开门见山：
“老陈，我也不绕弯子。这次是代表华中局组织上，正式找你谈谈心。”老周目光坦诚，“军统的人，前几天来找过你了吧？”
陈宇叹了口气，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倦意：“老周，现在真是没什么能瞒过你们的。放心吧，我没打算过去。再说，就我现在这点家当，里里外外，还有什么事是你们不知道的？我就算想带队伍去投奔老蒋，恐怕也带不走几个人了吧？”他的语气里，带着一丝自嘲，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埋怨。
老周立刻听出了他话里的情绪，正色道：“老陈，你千万别误会！组织上派我来，就是想知道你真实的想法。我们合作这么久，一起打鬼子，配合默契，早就像一家人了。如果真能成为一家人，拧成一股绳，那力量肯定更大，能消灭更多的鬼子！”
“一家人……”陈宇喃喃道，这段时间的心力交瘁让他有些心灰意冷，“我这点队伍，谁都惦记。国民党惦记，你们共产党也惦记。”
“哎哟，我的陈支队长！”老周连忙摆手，“你这话可不对！不是惦记你的队伍，是看重你这个人，看重你们全体官兵抗日救国的决心！我今天来就是征询意见，绝无强迫之意。你要是不愿意，我们继续像现在这样合作，挺好！只要是真心实意打鬼子的，都是我们共产党最好的朋友！”
说完，老周站起身，作势要走。
“等等！”陈宇忽然叫住了他。他沉默了片刻，脸上的郁气消散了一些，语气缓和下来：“老周，对不住，刚才话有点冲。主要是军统的人，拿我在四川老家的父母威胁我，心里憋屈。”
老周坐回来，理解地点点头：“这帮混蛋，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！”
陈宇抬起头，目光变得清晰而坚定：“你刚才说成为一家人，总不能就这么红口白牙一说就定了吧？这样的大事，总得有个章程，大家坐下来好好商量，对不对？”
老周闻言，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，他知道，陈宇心里其实是不抗拒加入新四军的。“当然！当然要有章程！我这次只是初步听听你的意思。只要你这边有意向，组织上肯定会全盘考虑，拿出一个妥当的方案来，必定充分尊重你和部队的意愿！”
送走老周，陈宇独自走到湖边，看着夕阳西下，湖面被染成一片金红，心里无比的烦闷，虽然知道自己迟早要走上这条路，真的面临抉择的时候，心里难免患得患失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