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刚漫过密克切尼区的屋顶，张田就敲开李朴房门。
“走，小李，带你去中国城买菜。” 他手里拎着布兜，笑得爽朗，“这几天总让你吃外头的，肯定是我做饭不合胃口了，今天给你露一手地道中国菜。”
李朴愣了愣，忙摆手：“张总，不是的，我就是偶尔换换口味。”
“别废话，走！” 张田拽着他往外走，“你帮咱跑业务、理生意，早该犒劳你了。中国城离得近，走路去，还能锻炼身体。”
两人出了门，右拐顺着路往前走。路边的椰子树投下斑驳的影，风里带着海的潮气。走了约莫十分钟，再右拐，一片挂着中文招牌的建筑群映入眼帘 —— 中国城到了。
刚进大门，李朴就被头顶的动静吸引。
一群白头叶猴在房顶和芒果树间窜来窜去，雪白的脑袋格外扎眼。它们动作敏捷，抓着树枝荡秋千，时不时发出 “吱吱” 的叫声，粪便像雨点似的落在地上。
“这儿的猴子不怕人。” 张田笑着说，“坦桑保护野生动物，这些猴崽子在这儿安家了，天天偷芒果吃。”
中国城里很热闹，大多是华人，也有几个当地人在摆摊。超市门口，几个华人正用家乡话聊天，手里提着刚买的菜，透着股亲切感。
走进超市，货架上摆满了国内的零食和调料，老干妈、涪陵榨菜、王守义十三香，一应俱全。生鲜区里，油麦菜、生菜绿油油的，黄瓜顶花带刺，西红柿红得透亮。
“这些菜都是华人农场种的，在非洲能吃到新鲜青菜，不容易。” 张田拿起一把油麦菜，掂量了掂量。
李朴凑过去看价格牌，心里咯噔一下。
油麦菜 5000 先令一把，换算成人民币快 15 块，是国内的 3 倍多；黄瓜 2000 先令一根，西红柿 1500 先令一个，每样菜的价格都让他心里直犯嘀咕。
“在非洲，青菜比肉贵。” 张田像是看出他的心思，笑着说，“运费、种植成本都高，没办法。”
两人推着购物车，在超市里逛了好久。
张田捡着新鲜的菜往车里放，油麦菜、生菜、黄瓜、西红柿，还买了块五花肉、几条鲫鱼，说要做红烧肉和红烧鱼。
购物车很快堆得满满当当，李朴跟在后面，手里还提着两袋大米。
“差不多了，结账！” 张田推着车走向收银台，已经快上午九点，超市里的人多了起来。
李朴刚把菜放在收银台旁，突然 “砰 ——” 的一声，刺耳的声响划破中国城的喧闹。
声音沉闷又响亮，像是什么东西炸开。
李朴愣了一下，笑着对张田说：“呵，没想到这地儿啥都有，还卖炮啊？”
张田皱了皱眉，还没说话，就见超市里的华人瞬间乱了套。
一个大妈手里的鸡蛋掉在地上，碎了一地；一个小伙刚付完钱，菜都没拿，转身就往货架后钻；收银台的老板娘尖叫着，一把拉上卷帘门，只留了条缝。
“黑人杀人啦！大家快跑！” 有人嘶吼着，声音带着哭腔。
李朴浑身一僵，瞬间反应过来 —— 那不是鞭炮声，是枪声！
他来不及多想，拽着张田就往旁边的货架钻。
两人蹲在货架后，只觉得心脏 “砰砰” 直跳，透过货架的缝隙，能看到外面的人四处乱窜，菜散落一地，一片狼藉。
张田紧紧攥着李朴的胳膊，声音发颤：“别怕，躲好，别出声。”
李朴点点头，大气不敢喘。
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，还有外面隐约传来的喊叫和脚步声，每一秒都像过了很久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。
超市老板慢慢掀开卷帘门，探出头看了看，对着里面喊：“没事了，大家出来吧，黑鬼跑了。”
李朴和张田慢慢站起身，腿都蹲麻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