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抓着块湿泥,往脸上抹,笑得露出没长齐的牙。泥水流到他的胳膊上、腿上,他也不在意,还伸手去够渠里的塑料袋。
那是女人的孩子。
女人倒完水,回头看了一眼,没说话,只是把锅放在地上,又拿起个破碗,抓了把沙土,继续擦。
李朴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,闷得慌。
他在国内,洗碗用洗洁精,水是干净的,孩子玩的是玩具,哪见过这样的 —— 用沙土当洗涤剂,孩子在污水渠的泥里玩,还笑得那么开心。
“怎么不用洗洁精?” 李朴的声音有点抖。
卡丹叹了口气,指了指女人手里的沙土:“洗洁精贵,一小瓶要 3000 先令,我们大多数人都用不起。条件好点的贫民,会用洗衣粉洗锅,洗衣粉便宜,一袋能用完个月。”
李朴突然想起 —— 之前哈桑、穆萨总找他要洗衣粉,说 “家里用”,他当时没多想,现在才明白,他们要的不是洗衣服的,是洗锅的。
“那水…… 那么脏,孩子在里面玩,不怕生病吗?” 李朴又问。
卡丹的头低了点,声音更轻:“怕也没办法。家里小,没地方玩,水渠边能跑,孩子高兴。我们小时候,也在泥水里玩,活下来的,就长大了。”
李朴没说话。
他看着女人擦碗的手 —— 粗糙,沾着沙土,指缝里还夹着黑泥;看着孩子在泥水里抓泥的样子 —— 笑得没心没肺,不知道脏,不知道危险;看着铁皮房上漏风的塑料布 —— 风一吹就动,像随时会掉下来。
这就是贫民窟的日子,苦得像渠里的水,却还是得往下流。
女人擦完碗,把碗摞在地上,走过去把孩子抱起来。
孩子的身上全是泥,她没拍,只是用脸蹭了蹭孩子的额头,动作轻得像碰易碎的东西。孩子在她怀里,还抓着块泥,往她脸上抹,她没躲,只是笑了笑 —— 那笑很淡,却透着点暖。
“走吧,李哥,再不走配件该下班了。” 卡丹拍了拍他的胳膊。
李朴点点头,跟着卡丹往前走。
走了老远,他还忍不住回头看 —— 女人抱着孩子,坐在铁皮房门口,孩子的泥手还在她脸上蹭,水渠里的黑水还在冒泡,铁皮房的塑料布还在 “哗啦” 响。
他的帆布鞋上沾了泥,走在土路上,“咯吱” 响,却没之前那么轻快了。
心里像揣着块沉东西,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。
他想起自己在二手市场买鞋的开心,想起刘景抠门的抱怨,想起卡里姆别墅里的熏香和宝石 —— 原来在同一片土地上,有人的日子是甜的,有人的日子,却苦得像沙土。
“卡丹,” 李朴突然开口,“你小时候,也用沙土洗过碗吗?”
卡丹点点头,眼睛望着前面的路:“洗过。我妈说,沙土能去油,还不用花钱。后来我爸去工地干活,赚了点钱,才买得起洗衣粉。” 他顿了顿,又说,“现在我能赚钱了,我妈再也不用沙土洗碗了。”
李朴看着卡丹的侧脸 —— 他的皮肤很黑,却透着股踏实的劲,像贫民窟里的铁皮房,虽然旧,却能遮风挡雨。
快出贫民窟时,李朴看到路边有个小商店,门口摆着洗衣粉。
他走过去,买了两袋 —— 是最便宜的那种,袋子上印着斯瓦西里语。
“卡丹,你帮我把这两袋洗衣粉带给刚才那个女人吧。” 李朴把洗衣粉递给他,“就说…… 是个朋友送的。”
卡丹愣了一下,接过洗衣粉,重重地点点头:“好!我一定送到!”
李朴看着卡丹转身往回走的背影,心里的沉稍微散了点。
两袋洗衣粉,不贵,却能让那个女人不用再用沙土洗碗,能让孩子少接触点脏水。
出了贫民窟,路又变成了砂质的,阳光晒在背上,有点热。
李朴摸了摸口袋里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