强大法力,在这仿佛能洗涤一切污秽、抚平一切创伤的清音面前,竟显得有些格格不入,甚至…有些多余。
林衍眼帘微垂,全部心神仿佛都倾注于那无形的琴弦之上。指尖每一次细微至极的拂动,都牵引着法则的丝线,将毁灭的哀鸣,化为救赎的梵音。七彩塔群的光芒落在他沉静的侧脸上,如同为这化腐朽为神奇的壮举,投下了一道无声的礼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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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幕,终于以其无垠的深蓝丝绒,温柔而彻底地覆盖了天穹。白日里那场惊心动魄的论道风波,连同盲僧凄厉的嘶嚎、晶化蔓延的恐怖景象、以及最终被神乎其技净化的震撼,都如同退潮般沉入了记忆的暗处。万象求真院并未因白昼的剧震而陷入死寂,恰恰相反,它在这星辉之下,展露出一种沉淀后的、更为深邃的生机。
白日里被清空的环形广场边缘,此刻如繁星般亮起了柔和的光点。那是镶嵌在地面晶石中的导光符文,被悄然激活,散发出不刺眼却足以照亮路径的微光,勾勒出广场巨大的轮廓。人影幢幢,比白日更为密集,却不再喧嚣。修士们三三两两,或盘膝坐于光点之间,闭目冥想,周身气息与身下微光共鸣;或聚在塔基幽蓝水潭旁,俯身凝视那倒映着漫天星斗与七彩塔影的深邃水面,低声交谈,手指在空中虚划,模拟着某种法则轨迹;更有甚者,直接背靠流光溢彩的水晶塔壁,仰望着那贯穿塔体、永不停歇奔涌的光之河流,陷入长久的沉思。
白日那场惊心动魄的净化,非但没有浇熄求知的火焰,反而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,激起了更深沉、更内敛的思索涟漪。一种沉静而专注的氛围,如同无形的薄雾,弥漫在星辉与塔光交织的空间里。争论并未消失,只是从台上的锋芒毕露,化作了台下的低声探讨与神念交流,更加务实,也更加深入。那盲僧晶化异变的惨烈景象,如同一道深刻的烙印,时刻提醒着每一个身处此地的人:求真的道路上,不仅有智慧的荣光,更有无时不在的、来自深渊的凝视与反噬。
主塔最高处,观星穹顶。这里仿佛置身于宇宙的怀抱。巨大的弧形穹顶完全透明,由最纯净的能量晶膜构成,将无垠的星空毫无保留地呈现在眼前。银河如一条流淌着碎钻的匹练横贯深蓝的天幕,亿万星辰明灭闪烁,近得仿佛触手可及。塔内奔涌的光流在此处汇聚、折射,化作无数道细碎迷离的彩色光带,在穹顶之下缓缓游弋,如同星海中的精灵。
林衍独自立于穹顶中央,身影在浩瀚星海与迷离塔光的映衬下,显得渺小而孤寂。他微微仰头,目光穿透绚烂的光带,投向那深邃无垠的宇宙深处。玄青布袍在微不可察的能量流中轻轻拂动。白日里抚平狂澜、救赎生命的指尖,此刻安静地垂在身侧。
一种深沉的疲惫,如同无形的潮水,悄然浸透了他的眉宇。那不是肉体的倦怠,而是心神长久绷紧、驾驭伟力、直面深渊后留下的无形刻痕。那场净化看似举重若轻,实则以自身为桥梁,强行转化归墟异力污染而成的精神风暴,其中的凶险与消耗,唯有他自己知晓。
轻微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,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,仿佛踏着星光的节拍。林衍没有回头。
银白的眼眸在流转的塔内光带映照下,如同蕴藏着一片微缩的星河。额心那枚鸽卵大小、流转着深邃星芒的奇异晶石,此刻也随着她的靠近,散发出更加柔和内敛的光晕。她停在林衍身侧几步之外,同样仰望着穹顶外的浩瀚星图,目光专注而悠远,仿佛在解读着宇宙书写的古老密码。
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,只有塔内光流运行的微弱嗡鸣,以及星光洒落的无声静谧。
许久,阿莎丽才缓缓开口,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异域特有的韵律,低沉而富有磁性,如同沙漠夜晚掠过的微风,直接传入林衍的识海,避开了物理的声波:
“林衍院长,”她用上了正式的称谓,语气却并无疏离,反而带着一种探询本质的直率,“今日台上那位苦行者的遭遇……是代价,对吗?”她微微侧首,银白的眸子转向林衍沉静的侧脸,“这求真院,这座从归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