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蓝靛草扎成的束,风一吹,细碎的蓝花瓣落在石板路上,像撒了一层淡蓝的星子。顺着李主任给的地址,穿过挂着“中国苗族银饰之乡”招牌的街道,终于看到了“蓝靛坊”的木门——木门上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,用苗文和汉文写着“王阿婆蓝靛坊”,门旁摆着两口半旧的染缸,缸沿上结着深蓝色的霜状结晶,是古法蜡染特有的痕迹。
木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,最先入耳的是“咕嘟咕嘟”的煮蜡声——院子里,一个穿着靛蓝布衫的老人正坐在火炉旁,手里握着一把铜蜡刀,刀头浸在沸腾的蜂蜡里,蜡液顺着刀尖滴落在青石板上,凝成细小的蜡珠。老人头发花白,用深蓝色的头巾裹着,脸上的皱纹里还沾着靛蓝的痕迹,却眼神清亮,每一次提刀都稳得像钉在原地,手指上的老茧比染缸里的靛蓝还要深,是蜡染匠人特有的印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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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您是王阿婆吧?我们是苏晓棠和江亦辰,李主任介绍来的。”苏晓棠放轻脚步,生怕惊扰了炉上的蜂蜡。
王阿婆没有立刻抬头,直到把铜蜡刀上的蜡液沥干,才缓缓转过身子。她的布衫袖口沾着蜡渍,却洗得干干净净,脸上带着一丝疲惫,笑起来时眼角的皱纹会堆成好看的弧度:“你们就是来学蜡染的年轻人?快进屋,我刚煮了油茶,还热着。”她指了指堂屋的竹椅,椅旁的竹筐里堆着几卷蜡染布,有深靛蓝的,也有浅灰蓝的,“我这蓝靛坊,现在就我一个人守着。儿子去凯里开货车了,孙女阿朵嫌染布脏,去贵阳的服装店打工,半年没回来了。”
苏晓棠接过王阿婆递来的油茶,粗瓷碗里飘着米花和花生,喝一口暖到喉咙里。她看向院角的染缸,缸里的靛蓝水泛着细碎的泡泡,水面上还浮着几片蓝靛草的叶子:“阿婆,这些染缸用了多少年啊?染出来的布颜色真好看。”
提到染缸,王阿婆的眼神软了下来,伸手摸了摸缸沿的结晶:“这两口缸是我太奶奶传下来的,有一百多年了。以前苗寨的姑娘,十三四岁就跟着阿娘学点蜡染,出嫁时要带着自己绣的百鸟衣和染的蜡染布当嫁妆。现在不一样了,机器染的布又亮又便宜,谁还愿意等我这老缸染半个月?”她叹了口气,从怀里摸出一块褪色的蜡染帕子,帕子上绣着小小的百鸟纹,“这是阿朵小时候跟我学染的,后来她嫌手上沾了靛蓝洗不掉,就再也没碰过蜡刀了。”
江亦辰趁机举起相机,镜头对准染缸和蜡染布:“王阿婆,我们不是来单纯学蜡染的,我们还想帮您把蓝靛坊盘活,让阿朵重新喜欢上蜡染!”他把平板里的“蜡染毡绣东巴纸册页”设计图递给王阿婆,“您看,我们想把您的蜡染和丽江和叔的东巴纸结合,再缝上内蒙古的毡绣,缀上苗族银饰,肯定能让大家看到蜡染的新模样。”
王阿婆接过平板,粗糙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,当看到蜡染布与毡绣的衔接处时,眼睛突然亮了:“我之前也想过把蜡染和布缝在一起,可蜡染布硬,缝的时候总起皱。你们这设计图里,用沈师傅的丝绸做衬里,刚好能把蜡染和毡绣垫软,还不磨手。”她抬头看向苏晓棠,语气里多了几分期待,“你们真能让阿朵回来?真能有人喜欢我这老法子染的布?”
“肯定能!”苏晓棠从背包里翻出曹念溪寄来的洒金宣纸,铺在竹桌上,“您看这宣纸,洒金的纹路和您的百鸟纹多配!我们可以先做一批‘蜡染毡绣东巴纸册页’,再办一个‘黔山蓝非遗体验周’,邀请游客来学点蜡、染布,让大家知道古法蜡染的好,让阿朵看到染布也能有出息。”
就在这时,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,一个穿着牛仔外套、白色运动鞋的姑娘提着行李箱走进来,看到苏晓棠和江亦辰,愣了一下:“奶奶,这是您说的学蜡染的人?”她是王阿婆的孙女阿朵,刚从贵阳辞职回来,外套口袋里还装着服装店的工牌,“奶奶,我跟您说过多少次了,别守着这破染缸了,我在贵阳找了家网红服装店当店长,一个月能赚四千,比在家染布强多了。”
王阿婆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:“阿朵!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