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子信息学校的空气凝固如琥珀,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消毒水气味。那浓烈刺鼻的氯胺溶液气息,如同无形无质的幽灵,无孔不入地钻入走廊每一寸墙壁的缝隙,渗透进每一间教室凝滞的空气,甚至盘踞在洗手间潮湿的瓷砖上,每一次呼吸都带来咽喉深处火辣辣的灼烧感和冰冷的威胁预警。悬挂在黑板上方的广播音箱猛地爆发出刺耳的电流尖啸,如同生锈的钢锯在神经末梢上来回拉扯:
“滋啦——全校师生注意!滋啦——接上级疾控部门紧急通知!为有效阻断非典型肺炎呼吸道飞沫传播途径…即日起,暂停所有室内集会活动!取消课间操!室外体育课暂停!各班务必保证教室门窗最大限度通风…滋啦——严禁学生课间串班、串楼层!如有体温异常(≥37.5c)、咳嗽、乏力等症状,必须立即隔离并报告班主任…滋啦——重申!全体师生在校期间,必须全程佩戴防护口罩!不得摘除!…”
电流噪音如同垂死挣扎的毒蜂,在强制性的通告结束后依旧顽固地盘旋在死寂的走廊上方。黎景辉深陷在靠窗的课桌椅牢笼中,206公分的骨架被狭窄的空间挤压得格格不入,如同一头被无形枷锁禁锢的困兽。窗外,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低低压在城市上空,沉甸得令人喘不过气。教室里压抑的嗡嗡低语声在广播的余音中瞬间冻结,随即又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熔岩,在恐慌的催动下剧烈翻涌起来。几个女生手忙脚乱地从书包深处翻找出颜色各异、布料可疑甚至可能是手工缝制的口罩,颤抖着往脸上蒙去,动作带着末日般的仓皇。同桌的阿强脸色煞白如纸,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,紧张地咽着唾沫,声音发颤地凑近:“辉…辉哥,你…你有冇觉得个喉咙好似有啲嘢卡住咁?个头又重又痛…呼吸都唔系好顺…”(辉…辉哥,你…你有没有觉得喉咙好像有什么东西卡住?头又重又痛…呼吸都不太顺…)
讲台上,电工基础课的刘老师如同置身于滚油煎锅之上,那枯燥乏味的继电器原理图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。他焦躁地在讲台那方寸之地踱着碎步,手指死死捏着一支粉笔,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它碾碎成灰,目光如同受惊的兔子般不断瞟向紧闭的教室门,仿佛那门外游荡着挥舞镰刀的死神。终于,他猛地将粉笔狠狠砸在讲台上,粉笔头瞬间断裂,碎片四处飞溅:
“今日…自习!班长睇住纪律!我…我去保健室睇睇我个仔!佢今朝话有啲发冷!!”(今天…自习!班长看着纪律!我…我去保健室看看我儿子!他早上说有点发冷!!)话音未落,人已拉开门,带着一阵慌乱的风冲了出去,留下身后一室死寂和如同瘟疫般疯狂滋长的恐惧。
幽蓝的光幕在黎景辉意识深处无声展开,冰冷的警报猩红刺目:
外部信息流强度:极危峰值(深红)…
核心关键词:“非典型肺炎”、“飞沫传播”、“强制隔离”、“口罩令”、“恐慌指数”…高频共振…
SARS关联节点置信度:99.1%!逼近事件起点!
【熵平衡协议】最高级警告:宿主当前所处高密度人群节点风险等级:毁灭级(黑色)!强制建议:立即物理隔绝!重复:立即物理隔绝!
数据如同冷酷的判决书,精准地映照着现实炼狱。黎景辉强迫沸腾的血液冷却,目光穿透弥漫恐慌的教室,投向窗外。空旷的操场上,枯黄的落叶在裹挟着浓烈消毒水气味、寒意渗人的风中打着绝望的旋涡。刘老师慌乱奔跑、几近跌倒的背影,消失在通往隔离区方向的办公楼阴影里。教室里,此起彼伏的低咳声如同压抑的丧钟,压抑的啜泣在角落响起,甚至有人因过度紧张而干呕…空气中充斥着无形的恐惧孢子,织成一张令人窒息、粘稠至极的死亡之网。
他的思绪却如同淬火的冰刃,精准地剖开眼前的血肉模糊,刺向记忆深处那个被尘封的、即将迎来剧变的节点——2003年的春末夏初!非典的阴云将攀至顶峰,如同被吹胀到极限的毁灭气球…然后,在某个临界点,轰然溃散!恐慌的尽头是什么?是被极致压抑后如同火山喷发的消费洪流!是城市在尸骸遍布的恐惧废墟上疯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