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……这……会不会太……”
“娘!您还想不想过安生日子了?!” 王氏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,“留着她,才是真正的后患无穷!难道您想以后天天对着一个可能被脏东西缠着的傻子?还是想等着她哪天发疯,伤了您和爹?五两银子买个清净,值了!”
门外又是一阵沉默。显然,陈母在恐惧和残忍之间挣扎。
最终,她似乎妥协了,声音带着一种认命般的虚弱:“……罢了罢了,这个家,你和大郎拿主意吧……我……我老了,管不了了……” 脚步声响起,伴随着低声的啜泣,渐渐远去。
门外只剩下王氏一人,以及那个看守的婆子。
王氏似乎对看守的婆子吩咐道:“看紧点!在她‘自愿’追随三郎之前,别让她出任何岔子!明天李道长来了,自有分晓。”
“是,大奶奶。” 婆子恭谨地应声。
脚步声再次响起,王氏也离开了。
新房内外,重新陷入一片死寂。只有寒风穿过破窗的细微声响,以及床上尸体无声散发的冰冷。
沈清徽躺在草席上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黑暗中,那双眸子亮得惊人,没有丝毫睡意,只有冰冷的计算和翻涌的杀机。
王氏的计划,狠毒而有效。若真让她得逞,自己确实危矣。
不能坐以待毙!
那个李道长,是关键。王氏想利用他,那自己,就必须抢先一步,反过来利用他!
该如何做?
装神弄鬼的小把戏,在真正的法师面前,恐怕难以蒙混过关,甚至可能被当场拆穿。必须要有更精妙的安排,要利用信息差,利用人性的弱点……
她的大脑飞速运转,将原主记忆中所有关于西山观、关于李道长的零星信息,以及方才偷听到的对话,逐一分析。
李道长……似乎在小河村一带颇有声望,据说有些真本事,但也极爱钱财,且……与陈家似乎并无深交。
爱财?这就好办了。虽然她现在身无分文,但可以许之以利,可以……制造把柄。
还有陈家的内部矛盾。陈母的恐惧和犹豫,陈父的沉默,王氏的独断专行……这些都是可以撬动的支点。
一个初步的计划,在她脑海中渐渐成型。风险极大,但已是绝境中唯一可能的反杀之路。
她需要机会,一个能与李道长单独接触,或者至少能传递信息的机会。
她的目光,再次落在那扇朽坏的窗户上。
也许……机会需要自己来创造。
她轻轻挪动身体,如同暗夜中的狸猫,悄无声息地靠近那扇窗户。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那朽坏的窗栓,感受着它的松动程度。又透过破洞,观察着外面的情况——一片漆黑,只有远处灵堂方向隐约有灯火晃动。
看守的婆子似乎靠在门边打盹,呼吸声沉重。
时机正好。
她深吸一口气,从袖中再次摸出那根救了她一命的银簪。这一次,不是用来刺穴,而是作为工具。
她用簪尖,小心翼翼地,开始刮擦窗户木框与墙壁连接处,那些早已腐朽、布满虫蛀痕迹的木料。动作极轻,极慢,发出的细微“沙沙”声,几乎被风声完全掩盖。
她不是在试图立刻撬开窗户,那太冒险,动静也大。
她是在制造痕迹,制造一种“曾有东西试图从外面撬窗,或者有东西从里面试图出去”的模糊痕迹。同时,她将刮下来的一些朽木碎屑,小心地洒落在窗台内外不明显的位置。
做完这一切,她退回草席,将银簪藏好,恢复成原本蜷缩的姿势,仿佛从未移动过。
这只是第一步。一个微不足道的伏笔。
能否用上,何时用上,还未可知。
但多做一手准备,总归没有坏处。
新房内,暗流汹涌。
新房外,杀机已定。
沈清徽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