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曦从窗洞照进来,落在他高大挺拔的身躯上,将他脸上那些历经风霜的线条勾勒得愈发清晰深刻。
他的伤腿似乎还有些不适,站姿并非完全稳健,但他尽力挺直了脊梁,如同一个即将接受检阅的士兵。
听到推门声,他转过头,目光迎向站在门口的沈清徽。
四目相对。
没有言语。
沈清徽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他站得笔直的身躯,落在他那双已经恢复了锐利与沉静的眼眸上。她看到了他眼底的血丝,也看到了那血丝之下,破茧重生般的坚定。
她知道,他准备好了。
她没有问“休息得如何”,也没有说“粥煮好了”。她只是微微侧身,让开了门口的光线,语气平淡如常:“出来用早饭。”
说完,她便转身,率先走向院中的小木桌。
陈鹰拄着木棍,迈开了步子。他的动作比昨日沉稳了许多,虽然依旧能看出腿脚的不便,但每一步都踏得异常坚定。他走出昏暗的屋子,踏入清晨明亮的光线里,微微眯了下眼,适应着这久违的、代表着新的一天的光芒。
他走到木桌旁,却没有立刻坐下。
沈清徽已经坐在了桌边,端起了自己那碗粥,小口地吃着,并没有看他。
陈鹰站在那里,目光落在沈清徽沉静的侧脸上,落在她握着粗糙陶碗的、纤细却稳定的手指上,落在她面前那碗冒着热气的、普通的肉粥上。
就是这个女人。
在他最狼狈、最绝望的时候,如同鬼魅般出现,用他无法理解的手段和药物,将他从阎王爷手里硬生生拽了回来。
在他习惯了她的沉默和付出,几乎要放下戒备时,又用最直接、最冷酷的方式,揭开了彼此之间“交易”的本质。
现在,她如同什么事都未曾发生一般,坐在那里,吃着最简单的早饭。
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,在他胸腔里鼓胀。不是感恩,不是愤怒,不是屈辱,而是一种混杂了所有这些,最终沉淀下来的、名为“认命”与“追随”的决绝。
他深吸了一口气,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,带着草木和粥米的清香。
然后,他做出了一个动作。
一个他曾在军中,向上峰、向那些值得他效死的将领,才会做出的动作。
他松开了拄着的木棍。木棍倒在草地上,发出一声轻响。
他向前迈出一步,右腿弯曲,左腿后撤,单膝,重重地跪在了沈清徽面前的泥土地上!
膝盖触地的沉闷声响,让正在喝粥的沈清徽动作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。但她没有抬头,依旧小口吃着粥,仿佛没有看见。
陈鹰抬起头,仰视着坐在那里的沈清徽。晨曦在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,让她那清瘦的身影,在这一刻,竟显得有几分……凛然不可侵犯。
他抬起双手,抱拳,置于胸前。这是一个极其标准、带着古意的军礼。
他的声音,因为激动和久未如此郑重说话,而显得有些沙哑,但每一个字,都如同从肺腑中挤出,带着砸碎骨骼般的坚定,清晰地回荡在清晨的小院里:
“陈鹰,愿效死力!”
没有多余的表白,没有华丽的辞藻。
只有这六个字。
愿效死力!
这是他作为一个曾经的军人,一个曾经的战士,所能给出的最重的承诺。这意味着,从此刻起,他的命,他的忠诚,他的一切,都将交付于眼前这个女子。刀山火海,九死无悔!
沈清徽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陶碗。
她缓缓抬起头,目光落在了单膝跪地的陈鹰身上。
她的脸上,依旧没有什么表情,但那双清澈的眸子里,却仿佛有冰雪消融,流露出一丝极淡、却真实存在的……认可。
她没有立刻让他起身,也没有说什么“不必多礼”的客套话。
她只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