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徽与陈砺对视一眼,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完成重大任务后的凝重与安心。
她取出那个装着巨款的布袋,再次清点。四锭白银,两张银票。她将其中三锭白银(十五两)和那二十两银票,用厚厚的油纸包裹了数层,又放入一个小巧的、本身毫无价值的陶罐中,密封好罐口。这才由陈砺探身入地窖,将其小心翼翼地放置在铺着鹅卵石的底部最深处。
剩下的一锭白银(五两)和部分铜钱,她则放回了那个带锁的小木匣中,作为明面上流动的“改善金”和“研发基金”。如此一来,即使有人偶然发现这个小木匣,里面的钱财虽比普通村姑多些,但也尚在“靠手艺赚钱”的可接受范围内,不至于引发滔天巨浪。
妥善藏好大部分财富,沈清徽并未感到轻松,反而更加警醒。财富的隐匿,只是第一步。更重要的是日常言行举止,绝不能流露出半分暴富的痕迹。
她依旧穿着浆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,吃着与往常无二的简单饭食。小院依旧维持着清贫但干净体面的样貌,没有添置任何显眼的家具或装饰。对外,她依旧是那个靠着一点“梦里”学来的手艺,勉强维持生计、略有盈余的林招娣。
甚至,在次日王婆子前来结算零散茶叶销售的分成时,沈清徽在如数支付后,还刻意轻叹了一声,状似无意地抱怨了一句:“这炒茶真是费神费力,赚些辛苦钱,也就能勉强糊口,添件新衣罢了。”
王婆子不疑有他,反而附和道:“可不是嘛!这年头,谁活着容易?丫头你能有这门手艺,已是老天爷赏饭吃了!”
沈清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。她必须将“清贫但体面”的形象,牢牢焊在自己身上,融入每一个细节。让所有暗中窥探的目光,都得出一个结论:此女虽有些本事,但并无多少油水,犯不着为了那点蝇头小利,去招惹她身边那个不好惹的护卫。
深谙“怀璧其罪”的道理,并将谨慎二字刻入骨髓。
当夜色再次降临,小院重归宁静。沈清徽坐在屋内,目光扫过那个看似普通的旧木箱。她知道,那一切风浪的底气,也是一颗需要小心守护、绝不能为外人所知的火种。
隐匿,是为了更好的迸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