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声音轻轻柔柔,却像最锋利的针,精准地刺入他心脏最痛的地方。
他想辩解,想跪下来祈求原谅,想告诉她他不是故意的,他只是没有别的路可走。
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能在梦中反复体验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和无处可逃的绝望,然后猛地惊醒,浑身冷汗,心口悸痛难当,剧烈地咳嗽,有时甚至能尝到喉头隐隐的血腥味。
唯有在黑暗中独自喘息良久,才能勉强将那份脆弱重新压回冰冷的面具之下。
代王萧鼐钧远在封地, 并未将沈玠这个“阉奴”放在眼里。但随着京城这边牵连越来越广,他在朝中的利益代言人一个个被拔除,甚至他在京城的几处重要财源也被东厂以“彻查”为名冻结,他终于坐不住了。
硬抗圣旨和东厂显然不明智。代王选择了另一种方式。
这日傍晚,沈玠刚从宫中回到府邸,管家便来报,有客来访,递上的名帖却是一片空白,只附有一枚代表代王府身份的私印。
沈玠眸光一冷,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讥诮弧度。“带他到偏厅。”
来人是代王麾下的一位首席幕僚,姓刘,四十余岁年纪,面容精干,眼神闪烁,一看便是长于谋划之辈。他见到沈玠,并未如寻常官员那般表现出畏惧,只是依礼拱手,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:“在下刘文焕,奉代王爷之命,特来拜会沈督主。”
沈玠端坐主位,并未让他入座,只淡淡道:“代王爷有何见教?”
刘文焕对他的冷淡不以为意,自顾自笑道:“王爷远在封地,听闻督主近日为军饷一案宵衣旰食,甚是辛劳,特命在下前来,聊表慰问之意。”说着,他从袖中取出一个扁平的锦盒,打开,里面并非金银,而是一张地契,京郊一处极负盛名的温泉别院。
“王爷的一点小小心意,此别院景致清幽,最是适合休养身心。督主为朝廷效力,也当时刻保重贵体才是。”刘文焕话语温和,意思却再明白不过。
沈玠看都未看那地契一眼,目光依旧冰冷地落在刘文焕脸上:“咱家是陛下家奴,为君分忧乃是本分,不敢言辛劳。代王爷的好意,心领了,此物,还请收回。”
刘文焕笑容不变,但眼神微微沉了沉。他合上锦盒,向前略略倾身,声音压低了几分,语气依旧客气,却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强硬:“督主果然是清廉秉公之人,佩服。只是……在下来京前,王爷还特意叮嘱了几句闲话,让在下转达督主。”
他顿了顿,观察着沈玠的神色,见对方依旧面无表情,才继续道:“王爷说,这京城的风云,变幻莫测。今日是东风压倒西风,明日或许就反过来了。做事呢,终究是留一线为好,日后……方方面面,也好相见。督主您说,是不是这个理儿?”
这话已是赤裸裸的威胁。暗示沈玠不要赶尽杀绝,否则待他日风向有变,代王得势,今日之仇必当加倍奉还。
若是寻常官员,听到一位实权藩王如此警告,只怕早已心惊胆战,权衡利弊了。
然而,沈玠只是静静地听着,苍白的脸上甚至掠过一丝极淡的、近乎残忍的冷笑。
他缓缓抬起眼,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如同淬了寒冰,直直地射向刘文焕,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冷傲:
“刘先生回去后代咱家转告代王爷。”
“东厂办案——”
他微微一顿,每个字都像冰珠砸落在地:
“只讲王法,不讲情面。”
刘文焕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,脸色变得极其难看。他没想到沈玠竟如此强硬,丝毫不给代王面子,甚至将他的威胁直接顶了回来,扣上了“王法”的大帽子。
“沈督主!”刘文焕的语气终于带上了怒意,“您这是要把路走绝吗?!”
沈玠已然起身,拂袖转身,只留下一个冷硬的背影和一句毫无温度的话:
“送客。”
刘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