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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股热血猛地冲上杨盈的头顶,让她耳根发烫,袖中的双手瞬间攥紧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,带来刺痛感,才让她勉强维持住理智。她深吸一口气,将翻涌的怒气强行压下,微微躬身,声音依旧平稳,却比刚才更加清晰,一字一句地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:
“回禀陛下。外臣年幼,资历浅薄,此乃事实。然,我大梧陛下圣心独运,知人善任。派外臣前来,正因我皇兄与陛下皆深信,邦交之重,在于诚信,而非使者年岁之长幼。外臣虽愚钝,亦知肩负两国黎民百姓对止戈休战之殷切期盼,不敢有丝毫懈怠。陛下适才所言,恕外臣不敢苟同。我梧国派皇子亲至,正显我国对此次和谈之最大诚意,以及对陛下、对安国至上之敬重。”
她的话语,不疾不徐,逻辑清晰。她坦然承认自己年幼,却巧妙地将重点引向了梧国派遣皇子的“诚意”与“敬重”之上,不仅化解了安帝的嘲讽,反而将其变成了彰显梧国郑重其事的有力佐证。这番应对,可谓滴水不漏。
安帝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讶异,他微微坐直了身体,重新审视着殿下的少女。这反应,似乎与他预想中的惊慌失措或愤然失态截然不同。他鼻腔里哼出一声冷气,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,双手交叠置于腹前,继续发动攻势,语气更加刁钻:
“诚意?哼,空口白牙的诚意,朕见得多了。”他目光变得锐利,如同鹰隼锁定猎物,“你们梧国皇帝,如今还在朕这安都宫中‘静养’。”他刻意加重了“静养”二字,充满了戏谑与掌控一切的意味,“尔等身为臣子,不想着如何尽快履行战败之约,割地、赔款,以示悔过,却只派你一个小儿前来,在此徒逞口舌之利,拖延时日。朕倒要问问,你们梧国,究竟是何居心?莫非那丹阳王在国内另有一番打算,尔等在此,不过是缓兵之计?”
他不仅将杨盈的能言善辩贬斥为“徒逞口舌之利”,更是直接抛出了对梧国内部政局(丹阳王)的猜测,意图制造更大的压力,离间使团,其心可诛。
杨盈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。安帝此言,极其险恶。她袖中的手攥得更紧,骨节泛白,但她的语调,却奇异地变得更加平稳,甚至带上了一丝凛然之气:
“陛下明鉴。天门关战事已息,两国和约条款亦早已拟定,墨迹未干。我梧国上下,从朝廷到民间,无不日夜期盼我皇兄能早日结束‘客居’,返回故国,主持大局,以安社稷民心。外臣此来,身负皇命与万民所托,正是为切实履行和约,迎回我皇兄,终结兵戈,开启两国和平新篇章。”
她先是再次强调了梧国履行和约的诚意与期盼,随即话锋陡然一转,目光清澈而坚定地望向安帝,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与不容回避的郑重:
“然,外臣奉旨进入安国境内,已历时多日,沿途虽蒙引进使接待,却迟迟未得陛下亲自召见,亦未闻贵国鸿胪寺就正式和谈之具体议程、地点、日期,有任何明确安排与告知。外臣愚钝,百思不得其解,不知此乃何故?”
她微微停顿,仿佛在组织语言,实则是在施加压力,然后才缓缓说道,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:“莫非……是因安国朝中政务过于繁巨,陛下与诸位大人日理万机,一时无暇顾及此等关乎两国邦交之大事?还是……”
她抬起眼眸,毫无畏惧地直视着安帝那双逐渐变得深沉的眼睛,吐出了最关键的话语:“贵国对于先前双方使者共同拟定、已然生效之和约,有了……新的、不同的考量?”
她没有直接指责安帝失信,而是巧妙地引用了和约中关于“尽快开启和谈”的精神,将“拖延和谈”这个皮球,毫不客气地踢回到了安帝脚下。她的质疑合情合理,引据得当,让安帝无法轻易回避。
安帝脸上的慵懒与戏谑彻底消失了。他万万没想到,这个看似柔弱可欺的梧国小皇子,心思竟如此缜密,言辞如此犀利!他本想随意敲打一番,让对方知难而退,乖乖听从安排,却没想对方不仅没有在他的威压下崩溃,反而步步为营,抓住“拖延和谈”这个要害,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