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自称尘年的船夫这才稍稍抬了抬斗笠,露出下半张脸,和一抹似笑非笑的嘴角:“与其说我是作者,不如说,只是个把听过的故事写下来的笔者。”
他语气平淡。
对于那些读者对书中内容的种种猜测与深挖,他显得毫不在意:“我随便写写的,哪有什么别的意思。多想的是人,不是故事。故事本无深意,如同青山,你看它是佛,它便是佛。你看它是山,它便只是山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投向远方的水面,仿佛在回忆什么。
“我以前也是个乐于助人的傻子,”他声音低了些,“见人困难便伸手,遇事不公就想管。后来……村里富户丢了传家宝,他们一口咬定是我偷的。匹夫无罪,怀璧其罪。我无璧,但他们认为我有,那便是罪。”
他扯了扯嘴角,像是在笑,又不像,“百口莫辩。以前觉得路见不平一声吼是侠,后来才知,吼完之后,可能被当做贼打。所以我就被赶出来了。现在嘛,划划船,晒晒太阳,听听故事,也挺好。”
他讲得平淡,我们却听得沉默。
这种经历,沉重得不知该如何宽慰。
就在这沉默弥漫之时,船已接近对岸。但还只差一点。
尘年忽然将船桨一扔,纵身一跃,轻巧地跳上了岸,船只被他的动作惊得往后浮了几里。我们并不在此处下船。
他回头朝我们挥了挥手,脸上带着一种恶作剧得逞般的狡黠笑意:
“谁说我是船夫了?笨蛋家伙们。自己划船回去吧。”
我们三人皆是一愣。
他站在岸上,哈哈大笑:“写书人的嘴,骗人的鬼,半真半假。要是全信了,那便是提瓦特第一号大笨蛋!”
话音未落,他转身,“三个笨蛋。”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,晃晃悠悠地走入岸边的竹林,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。
只留下我们三人,一艘船,两支桨,在河中央面面相觑。
河水悠悠,映着天光云影,也映着我们三人略显凌乱的身影。
“你们……会划船吗?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