泄的绝望。
他多想狠狠揍他一拳。不,不止一拳。
他,他……
他几步冲到维克多面前,一把攥住了维克多的衣领。
“对不起?”
“那你为什么不救他!?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他摔下去?!如果……如果你能,抱着一点愧疚之情,去看看……他也不会死!!!他在雪地坚持了三天!整整三天!!!可是他等不到人啊!!!”
尽管被要求克制,但他的怒吼声撕裂了葬礼后脆弱的平静。
他无法无动于衷看着自己的好友就这样莫名其妙死去。
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?
不是说恶人下地狱吗。
那死的为什么会是他。为什么。
他祈求风神,他诚恳祷告。杰曼德这个混蛋,把他拉了回来,自己却……
“对不起……”
维克多只是一味道歉。
是他在争执中,对方死死扯住他的袖子,他惊慌失措之下,失手将对方推下了陡坡。
是他被吓傻了,仓皇处理了现场,回来后谎称一切正常。
是他因为心虚,他不敢再去那片区域,才求安密歇斯帮忙。
所谓的鬼怪,不过是人心里的鬼在作祟。
就在厄尔尼的愤怒快要将维克多彻底吞噬时,一道一直沉默的身影走上前,站到了维克多身边,与他并肩承受着厄尔尼痛楚的火焰和周围所有质疑的目光。
是安密歇斯。
他没说话,没辩解,只是那样站着。
或者说,他就是一株与病树紧紧缠绕的藤。
他选择了与维克多共同承担这舆论的审判,哪怕这意味着他也要一同浸没在这片鄙夷的海洋里。
就在泥土即将完全覆盖棺木的那一刻,一阵不同于周遭沉重气息的微风,拂过人群。
我回头看着。
它带来远山青草与塞西莉亚花的淡香,卷着一片脉络清晰的绿叶,在空中打了个优雅的旋儿,最终,轻盈地,飘落在那方崭新的墓碑之前。
那片叶子绿得那样鲜活,那样充满生机,与周围沉郁的悲伤形成了奇异的对照。
是来自远方的致意。是一个无声的凭吊。
他的善行,风会记住,山河会记住,这片土地上的万物,都会记住。
厄尔尼看着那片叶子,泪水终于决堤,汹涌而下。他只是死死咬住嘴唇,任由肩膀剧烈地颤抖。
维克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将额头深深抵在冰冷的土地上,身躯因无声的啜泣而剧烈起伏。
安密歇斯闭上眼,仰起头,任由清冷的空气刺痛鼻腔。
被投入热意的涟漪,终会抵达意想不到的彼岸。
世间天地,都在此刻,为他送行。
我站在人群边缘,看着这万物同悲的一幕,看着那片乘着神秘之风而来的绿叶。
许多张面孔,不受控制地同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。
我想起了居勒什老师,那双粗粝却温暖的手。
我学不会的东西,他会一遍又一遍,直到教会我。
他一直为我和赛诺抵挡恶意。
我想起了赛诺,他看似冷淡,却总会在我遇到麻烦时悄然出现。
想起了提纳里耐心讲解植物习性时垂下的耳朵,尽管每次我提议耳朵能不能别晃了,他会不满我的走神,怒瞪着我。
柯莱努力克服恐惧时的坚韧,第一次见她时怯生生地缩在赛诺身边。
我想起了万叶把我从深海捞起。
想起了香菱郑重其事地把神之眼放在我手心。
想起了行秋谈及侠时的坚定以及他每每望向我时闪烁的眸光。
想起了与重云惊心动魄的初遇。
想起了胡桃和钟离先生,我们一起回去的道路小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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