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,目光落在窗外的海面上。月光洒在水里,像铺了条银路,他知道,这条路上不仅有战船和枪炮,还有他穿越时空带来的零星火种——只是这火种,得先熬过眼前的风雨,才能燎原。
(四)炮管映月,铁翼待飞
次日的晨雾裹着海腥味,像块湿冷的布蒙在福州军器监的校场上。第一门改良重炮已立在中央,炮管上的螺旋纹如盘龙盘绕,三组铜轴承在晨光里闪着冷光,炮身还带着新铸的青灰色。李铁举着火把的手微微发抖,火苗在风里颤得像根芦苇——去年炸膛的阴影还在,那声巨响过后,老三焦黑的手还攥着没来得及放进砂模的竹签,指骨都露了出来。
“将军,真要试?”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,火把上的烟灰落在炮身上,被晨露洇成小小的黑点。
刘云拍了拍他的肩膀,指尖触到他甲胄上的凹痕——那是去年被铁屑溅到的地方,当时血顺着甲缝流,把腰带都染红了。“往三里外的靶船打,”他指向海面,远处的靶船插着元军旗号,在浪里轻轻摇晃,船帆上还画着元军的狼头标记,“要是能打中桅杆,今晚就给弟兄们炖猪肉,用王奎从九连山送来的腊肉。”
“点火!”
随着李铁的吼声,引线“滋滋”燃尽,火星顺着引线爬向炮口。只听“轰”的一声巨响,地动山摇,炮口喷出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,气浪把周围的士兵掀得后退半步。铁弹拖着道白烟飞过海面,“啪”的一声正中靶船桅杆,断成两截的桅杆带着旗帜砸进海里,溅起丈高的水花,狼头旗在水里打了个旋,沉了下去。
校场上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,有人把帽子扔向空中,有人抱着旁边的弟兄哭,李铁扔掉火把,蹲在地上捂着脸,肩膀一抽一抽的——这次不是哭,是笑,眼泪混着脸上的烟灰,在脸颊冲出两道白痕:“老三,你看见没?成了!螺旋纹成了!咱们的炮能打中桅杆了!”
郑龙在海边跳得老高,新船“破浪”号正泊在码头,铁桨在水里转得飞快,船头的旗帜猎猎作响。他扯着嗓子喊:“将军!铁桨转得比飞鸟还灵!现在能在礁石堆里转圈了!刚才试着绕了三次,都没碰到石头!”几个水兵站在船舷上,举着铁桨朝岸上挥舞,桨叶上的水珠在阳光下闪成一片碎银。
这时,天空又响起鸟鸣,二百六十只大鸟驮着铁锭从揭阳飞来,翅膀遮住了半个太阳,投下的阴影在地上移动如乌云。吴燕殊的银狐窜上最前面那只大鸟的背,叼下封信——刘铁的骑兵阵已到福州城外,正等着领新造的火枪,信里说他们在途中截了元军的粮队,缴获了二十车大米,够全军吃半个月。
刘云望着校场上操练的士兵,他们手里的火枪闪着冷光,炮口齐刷刷对准着海平线。发电机的图纸还在怀里,但此刻,铁桨劈开的浪、炮弹炸起的烟、大鸟翅膀带起的风,才是最实在的希望。他突然拔剑指向南方,剑穗上的茶籽串在风里劈啪作响:“告诉元军,咱们的铁器,比他们的弯刀硬!告诉他们,这福州的海,这岭南的山,还是咱们汉人的!”
士兵们跟着呐喊起来,声音震得远处的海鸟都飞了起来,翅膀拍打的声音混着枪炮的余响,在福州的晨雾里久久回荡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