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压在两界交界处的镇魂木林上空。风从裂隙中穿过,带着不属于人间的冷意,却吹不散林中那股沉郁多年的死寂。林默言站在镇魂木下,仰头望着那株高耸入云的古树——它的枝干扭曲如龙脊,树皮皲裂似老人手背,而顶端那枚青铜残片,在月光下泛着幽微的青光,仿佛一颗沉默多年的心脏,正等待被唤醒。
“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?”魔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低沉却不带敌意。他站在三丈之外,黑袍裹身,面容隐在兜帽阴影里,唯有那双眼睛,亮得像深渊中的星火。
林默言没有回头,只是轻轻抚过镇魂木粗糙的树皮。“柳玄舟临终前说,‘真正的罪不在术,而在心’。可若连记忆都被抹去,谁还记得他曾为何而战?”
魔尊沉默片刻,缓步走近。“我见过太多人为了‘守护’而杀戮,也见过更多人因恐惧而背叛。柳玄舟……或许只是其中之一。”
“但他不是。”林默言终于转过身,目光坚定,“他走错了路,但初心未灭。奶奶留下的东西,一定藏在这棵树里。”
两人对视良久,最终魔尊轻叹一声,从袖中取出一枚暗红符印——那是他从自己心口剥离的本源魔纹,用以压制镇魂木对异界之人的排斥。他将符印按在树干上,低声道:“若你错了,这树会吞噬我们两个。”
符印融入树皮,整株镇魂木微微震颤,枝叶无风自动,发出沙沙低语,仿佛有无数亡魂在耳畔呢喃。林默言闭眼凝神,双手结印,口中轻诵一段早已失传的《引魂诀》。这是他在柳玄舟遗物中找到的残篇,据说是奶奶当年亲手所录,专为唤醒沉睡之灵而设。
随着咒语流转,镇魂木顶端的青铜残片骤然一亮,光芒如水波般荡开,却不刺目,反而带着某种温润的哀伤。林默言心头一震——这光,与柳玄舟生前最后一刻眼中闪过的微芒一模一样。
“它认得你。”魔尊低声道。
林默言没有回答,而是伸手触碰树干中央一道隐秘的裂痕。那里曾是柳玄舟幼年时藏匿玩具的地方,如今却被岁月封死,如同他被禁术封印的记忆。指尖触及树皮的刹那,一股寒流顺着手臂直冲脑海,眼前骤然浮现出一幅画面:
——一个少年跪在雪地里,怀里抱着一只断翅的乌鸦。他身后站着一位白发苍妇人,手中拄着拐杖,目光慈和却不容置疑。“玄舟,你救不了所有生灵,但你可以选择不让恐惧成为你的刀。”
少年抬起头,眼中含泪却倔强:“可他们都说,乌鸦是灾厄之兆。”
“那要看是谁在看。”妇人蹲下身,轻轻抚过乌鸦的羽毛,“若你心中有光,灾厄也能化作信使。”
画面一闪而逝,林默言踉跄后退,额角渗出冷汗。魔尊扶住他:“看到了什么?”
“奶奶……她早就知道他会走偏。”林默言声音微颤,“她一直在等他回头。”
就在此时,镇魂木深处传来一声轻响,仿佛锁链断裂。树干中央的裂痕缓缓张开,露出一个仅容手掌探入的树洞。林默言深吸一口气,伸手进去,指尖触到一个冰冷坚硬的铁盒。
盒子锈迹斑斑,却无一丝尘埃,显然被某种力量长久守护。他小心翼翼将其取出,放在掌心。铁盒上无锁,只有一道浅浅的刻痕,形如“260”——正是柳玄舟开始修炼禁术的日子,也是他命运转折的起点。
“打开它。”魔尊道。
林默言点头,拇指轻轻一推,盒盖应声而开。里面没有金银,没有法器,只有一封泛黄的信笺,纸角已微微卷起,墨迹却依旧清晰如新。
他展开信纸,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:
玄舟:
我知你怕。怕混乱,怕失控,怕两界重归血海。你总说,唯有彻底封闭通道,才能永绝后患。可孩子,堵住门的人,永远看不见门外的春天。
守护不是筑墙,是修路。路通了,人心才不会走邪道。
我在树下埋了这张图,圈出了260处可修复的通道节点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