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明,偶尔回应她的玩笑也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。他刻意让自己沉浸在这种“自然”里。
仿佛只要守在刻律德菈身边,就能压下心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滞涩——只是独处时,总会想起海瑟音转身离去时,发间银饰碰撞的轻响,像根细针,时不时刺一下心口。
刻律德菈半倚在床头,丝绸睡衣的领口松松垮垮,露出一小片莹白的肩头,发梢还带着沐浴后的湿意,软软地搭在颈侧。
她抬眼看向坐在床沿的玄霄,烛火在她深蓝色的眼眸里跳动,映得那抹疑惑也添了几分暖意:“怎么了?还不睡吗?”
见他只是垂眸盯着自己的手,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,往床里挪了挪,拍了拍身侧的空位,语气里带了点嗔怪:“对了,这次还是把衣服脱了吧。”
她伸手戳了戳他胳膊上硬挺的布料,“前几次你每次都穿着这么厚的衣服跟我挤一张床,布料磨得人不舒服不说,翻身都怕碰着你那身硬邦邦的铠甲——”
说到这儿,她忽然倾身靠近,指尖轻轻勾住他的腰带,声音压低了些,带着点亲昵的痒意:“再说了,隔着这么多层,我怎么抱你?”
温热的呼吸拂过玄霄耳畔,她蓝色的眼眸里漾着狡黠的笑意,指尖还在他腰带上轻轻晃了晃,那点不容拒绝的亲昵,像温水漫过脚背,让他瞬间忘了该如何回应。
她又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,指尖带着温软的触感:“哪有恋人同床,还隔着层盔甲似的衣裳说话的?前几次是怕你拘谨,没好说你,今晚不许再躲了。”
眼眸里映着烛火,漾着亲昵的笑意,指尖轻轻摩挲着他袖口的布料,像在撒娇,又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。
玄霄垂眸沉默了片刻,烛火在他侧脸投下一片模糊的阴影,最终他轻轻叹了口气,声音里带着难以言说的疲惫:“刻律德菈,今天怕是不能和你一起睡了。”
刻律德菈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些,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真切的惊讶:“为什么?”
“我……我还有点事情忘记处理了。”玄霄避开她的目光,语速快了几分,像是在掩饰什么,“我先去处理完事情。”
话音未落,他几乎是不容对方再开口,猛地站起身,转身就往门外走。步伐快得有些仓促,连衣摆扫过床沿的布料摩擦声都显得格外慌乱,活像在逃离什么,转瞬便消失在门后,只留下带起的一阵风,和满室骤然沉寂的烛火。
刻律德菈坐在床上,伸出的手还停在半空,蓝色的眼眸里凝着疑惑,渐渐又漫上一层说不清的落寞。她望着紧闭的门,轻声喃喃:“又是什么事,急成这样……”
玄霄的脚步在铁匠铺门口猛地顿住,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铁屑与炭火气息,才惊觉自己竟一路奔到了这里。
他喘着气,抬手抹了把额角的薄汗,目光落在铺子敞开的木门上,像是忽然想起什么,推门走了进去。
老工匠正蹲在火炉边敲打铁块,见他进来,抬起被烟火熏得黝黑的脸,浑浊的眼睛里露出点了然,朝他点了点头,又指了指墙角的铁砧——上面的工具都收拾得整齐,显然是刚忙完一场。
“你的剑,打好了。”老工匠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沙哑,抬手指了指墙边的木架,“在上面,自己去拿吧。”
玄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,木架上斜倚着一柄长剑,剑身还带着未完全褪去的暗沉光泽,却已能看出流畅的弧度,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锋锐。他走过去,指尖刚触到剑柄,一股沉实的凉意便顺着掌心漫开,让他纷乱的心绪奇异地安定了几分。
玄色剑柄上的防滑花纹简单利落,指尖抚过,能感受到凹凸的质感。
目光上移,银白剑身上那些特殊的刻痕映入眼帘——不是寻常的纹饰,倒像是潮水退去后留在沙滩上的波纹,层层叠叠,带着流动的韵律。
他握着剑柄的手微微一紧,愣住了。
这些潮汐痕迹……分明是他当初随口提过的,海瑟音故乡附近的浪痕模样。
